郑守义权衡一番,道:“门口看着,不许有人偷听。”
小郑忙欢喜地去外面检查一圈,吩咐不许有人偷听。回来关了门,就贴墙站了,眼睛似乎再观察屋外,两只耳朵却竖起老高,只怕漏听了一个字。
郑守义先对老婆道:“娘子。今日所谈,不得外传。张公见多识广,才智高卓,因事关重大,特请张公来参详一二。还望张公倾囊相授。”说着就先向张泽叉手行礼了。
老屠子这般郑重,边上小屠子忙跟着行礼,连母大虫也敛衽一拜。
老张哪敢就受了,蹦起来向这一家子还礼。心中开始忐忑,黑厮要干啥?如今礼崩乐坏,他张某人可受不起老屠子一家的重礼。
“枢密使方才离开。”郑守义道,“此番枢密使北巡,已嘱我在幽州看家,此事内外已知。枢密使此来,是跟我说了另外一桩……
这老货兜兜转转不爽利,张泽还好,母大虫就有点等不急,催促道:“哎呀,都什么时候来,还拉拉扯扯地,速讲。”
“吭吭。”郑守义问张泽道,“张公,你说这枢密使我可坐得稳么?”
“啊?”张书记感觉又被雷到了,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黑厮如此执着么?我张某人,是不是应该考虑换个东家。
却见郑大帅抖抖衣袍,略显得意地说:“哼哼。方才三郎与我相约,或五年,或十年,便要我来做这枢密使。”又摆出个为难表情,“咳,我也很为难呐。
爷爷这几斤几两,还是有点自知之明。怎奈何三郎盛情难却。
如今这家大业大地,咱弟兄抬我上来,若是管不好可怎么……
张泽感觉让老黑这样胡扯可不行,冒险打断了他,道:“主公?枢密使究竟是怎么说,你细细与我讲讲。”
母大虫也被老公说得晕头,附和道:“对对。你细讲讲。”怎么听,都像是这老货发癔症,说胡话。李老三能跟他相约,五年十年让自家这个老黑做枢密使?母大虫感觉自己要是能信他一个偏旁部首,这几十年都白活了。
小屠子和小郑兄弟俩也都瞪大了眼睛等着听讲。
郑守义道:“枢密使说,边将为相本是国朝善政,奈何又来搞坏了。
玄宗朝,节度使上进无门还迭遭横祸,最终酿成大祸。
我军如今事业不小,需给各镇节帅一个去处。
故有此一说。
我听这意思,或者先要我移镇河东,再转任枢密使。
也可能直接转任。
恐怕还要看看老秦那边。
我揣测,当初这厮也跟老秦说过此事,啧啧。”李老三说了太多的话,郑守义懵懵懂懂,无论他怎样仔细回忆,认真总结,也就能复述到这么个程度。
从这只言片语中,张泽倒是有些自己的体悟。待郑老板说完,狗头军师起身作势一鞠躬,道:“大帅!好事,真是好事。”
“是么?”听这酸丁这样说,郑守义感觉底气更足了。
“枢密使果然不凡呐。”张泽道,“这天下之事,善始不难善终难。李林甫、杨国忠,贪恋权位,绝边将入相之路,酿成大祸。今逆梁虽强,实则外强中干,败亡必矣。
我闻李太公曾有言,汉可以有前后汉,唐亦可有前后唐。李家本乃宗室,拨乱反正,重开大唐,有何不可?
当然,如今天下藩镇林立,比隋末难办一些。不过天下大势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以李公、主公等大才,日积月累,早晚平定天下。
枢密使愿大开边将入相之路,确实是以社稷为重,是大胸怀啊。”
虽然已经心底里打定主意捧一捧李老三,但是看自家的狗头军师也这样鼓吹,老屠子就有点泛酸,道:“唉。他做天子吃亏了?还大胸怀。”奶奶地,爷爷做能做天子,老郭他们照样个个做宰相。
“啊?枢密使做天子?”张书记回想难道刚才听漏了,有这个意思么?
郑守义自为得意地说:“河北只有东昭义和魏博还在梁贼那边。河东,山北,这都连成一片了。大势已成。你看,李家天子都死了多少年。我估摸着,李三今日找我来,便是让我趁他外出,在这边给他吹吹风,探探人心。”
在等待张泽的这点时间,郑守义是认真回想了李老三与他说话的前前后后,总结了两条。首先是李老三想登位,这是来拉拢他,这不必说了。其次李老三带了大侄子走人,让他帮帮忙,在幽州放放风,探探人心。
说着,郑老板就给自家的狗头军师递了个眼色。
你懂得。
张书记瞠目结舌道:“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