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惊愕的呼叫,没有大声的斥问,也没有叹息。
谁也没有吭声,寂静得令人害怕。
洪千古好半天才从嘴里挤出几个字:“他是怎么死的?”
“这不可能。”洪千石扳着脸道,“凭胡老的武功,决不可能有人能无声无息地杀了他,而不留下任何痕迹。”
丁非凡接口道:“凶手真正的目的是要杀胡吉安,骆思思只不过是个无辜的牺牲者而已。”
她心中的炉火既已熄灭,便不由自主地参予到了血案的分析中。
洪千古极为轻蔑地瞅了霍梦燕一眼,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
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到底看看是你不如我,还是我不如你?
霍梦燕歪起头,重重地回哼了一声,继续道:“凶手是两个人,一个在轩厅外,一个在轩厅里,外边的凶手故意杀死去文房取四宝的骆思思,抛入船尾右舷水中,以引诱我们去船尾,而轩厅里的凶手趁混乱之机杀了胡吉安。”
洪千古仍冷哼着道:“你以为胡吉安是那么好杀的么?”
白赐天已回坐到了座位上。这时冷冷地插嘴道:“据白某所知,今天轩厅里的人,想杀了胡吉安不被人发觉,而又不留下痕迹,决没有人能做得到。因此,凶手一个在轩厅外不错,一个在轩厅里却是绝不可能。”
丁非凡正待开口帮她的忙,贾无瑕却开口了,她悠悠地、轻飘飘地从嘴里飘出一句话:“世上没有绝不可能的事。”
厅里的空气突然冻结。
洪千古重重地呼了口气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贾无瑕抿抿唇像是想回答,却又没回答。宋孝忠却突然抬起头来道:“如果凶手是胡老的熟人,而胡老又非常相信他,那么——”
丁非凡接过话来,正色道:“花艇傍在湖心,四面是水,此湖鹅毛沉底,来无人敢泅水,更何况船四周灯笼高接有人把守,凶手泅水登船的可能性极少,因此杀害胡老的凶手极可能是我们其中的一人。”
“嗯,这话……也有道理。”袁功勋扁扁嘴支吾着道,“只是……这人会是谁呢?”
丁非凡摆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俨然就像当年的十三州府总捕头,挥着手道:“要找出凶手也不会太难,大家先将自己出轩厅的时间和出厅后干了些件么,有何证人,先各自叙说一遍。”
他说得很详细,也很动情。当说到两个船夫抢着骆思思尸体,从他身旁经过时,他忍不住又去瞅了躺在地上的骆思思一眼,眼中淌下了两滴泪珠。
无形中轩厅变成发公堂,丁非凡变成了公堂上的主审官。
袁汉宗、贾连成、霍梦燕、贾无瑕和宋孝忠都将自各的行径说叙了一遍。
吕怀良是第一个出轩厅的人,跟在他身后的人很多。他没什么可说,也无须说什么。
洪千古和白赐天可不同了。根据刚才各人所叙的情况,洪千古和白赐天是在众人之后离开轩厅的,而在船舷上又有一阵子功夫没见到他俩,两人都是怀疑对像。
白赐天想了想道:“我离开轩厅时,厅里只有卜老、任焉梦和胡吉安三人。”
白赐开沉静地道:“我刚出轩厅,发沉右舷舱房里似乎有异样的响动,于是我便去了右舷舱房。”
丁非凡忍不住嚷嚷道:“你去了右舷舱房?”
白赐天脸色有些泛白,但仍很镇定地道:“是的。但我在舱房什么也没看见,当我打算退出来时,又听到里屋有异样的响声,于是我又进了里屋,我就这样被异样的响声。引着穿过了八间舱房,从左舷舱门里钻了出来。”
丁非凡目光转向洪千古:“洪庄主,你能将你的情况说明吗?”
洪千古对霍梦燕的轻蔑,已引起了他的不满,所以他对他的态度有些冷漠和生硬。
这时,卜善慈轻咳一声道:“老夫是继洪庄主和白楼主之后出轩厅的,当时轩厅里只要胡吉安……”
任焉梦突然脸上露出紧张的表情,插嘴道:“还有我在,但是……我没有杀他,是他要杀我!”
“你别紧张,没人要杀你。”卜善慈拍拍任焉梦肩头,和蔼地笑笑,然后对众人道,“是老夫叫任焉梦留在轩厅里的。任焉梦说胡吉安要杀他,很可能指的是柳林道坪一事……”
众人不觉相顾骇然,弄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吕怀良冷漠上没有表示,但瞳仁深处却闪过一道厉芒。
卜善慈按任焉梦肩头:“乖孩子,不要怕,这里没有人要杀你。”
洪千古端正了向身子,毅然地道:“实不相瞒,洪某曾与胡吉安和峨嵋掌门纪莲丽,受沈大官人之托,在柳林道坪截杀过任焉梦,这件事吕少侠亲眼目睹,我也不想再隐瞒。任焉梦一定是记恨在心,趁他与胡吉安两人留在轩厅时,突然出手杀了胡吉安,然后移尸右舷舱房。”
霍梦燕冷嗤一声,学着洪千古先时的口气道:“你以为胡吉安是那么好杀的么?”
大多数人都瞪圆了眼,不敢相信这句话是出自于洪千古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