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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你也知道,最后的赢家还是他,赔钱他是不会卖的,你只不过是“尽可能地维护了你的权益”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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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把持方向的人
Taxi Drivers
文陈政
图陈政
20世纪末北京的马路上甚是热闹。面的(小厢型车)、夏利、富康、桑塔纳等三六九等的计程车阻塞着京城的运输系统,三六九等的人们乘坐着各种交通工具到达了各自的目的地。
新世纪的到来把面的永远留在了上个世纪,这种车容纳人数最多,十公里内起价十元,十公里以后每公里1元的收费,令这座越来越大的城里的人对距离和金钱不会有那么多恐惧和担心,从而诞生了一大批面的的热爱者,在这驾驶起来有几分飘忽、空调设施有几分破败、座位有几分不适、相貌有几分方头愣脑的车上,在这美中不足的车上,大众抛洒了他们最大众的消费。
时代进程加大了砝码,城市蔓延的地图上,面的到了影响市容的地步,它慢拖拖的速度显然没有跟上时代发展的速度,它给囊中羞涩之人带来的美好回忆变成了奥迪A6加入计程车行业带给世人的物欲新刺激。面的在1998年彻底从京城消失后,不知何日奥迪A6——全城业内只有两辆的新玩意,在计程车行业成了传奇。很少有人见过,据说在机场见过的人,号称其起步价不明,又说机场,有什么好活呢?对大多数人来说,它的行踪和乘客永远是个谜。
这座庞大的城市,到处都储藏了它的秘密。整天穿行在大街小巷的计程车司机们,总会有机会破译。在北京不论男女统称师傅的计程车司机们,即使没有读万卷书的阅历,也能轻易收获行万里路的经历,加上阅人无数的机率,见多识广自然成了他们的资历。他们在城市里的旅行是与乘客共同度过的,他们能侃出了名,时政百姓明星电影地理经济,总能收罗出些段子,无论乘客拧到哪个频道,都有可能听到他们的播音。
当然师傅们很懂得因人而异。你要是懒得说话,他(她)也不会惊动你。通常这时候收音机开始响起,好些个夜晚,曾听见他们收听鬼的故事,在冷飕飕的子夜,沉默的空气有些令人不寒而栗。有次终于忍不住问师傅会不会害怕,他说这样不会打瞌睡,你想呵在清净的马路上,终于有车与你相向而行。你望过去,司机的位子空无一人,车一驶而过,这样的夜晚会不会保持清醒?
要是我,宁可不要这清醒。还是白天好,这时候他们会把收音机的声调放得恰到好处,通常被评书消费的耳朵,会在乘客手机响起的刹那放低音量。从后视镜里看你的表情。如果你露出分不清东南西北的表情,保不准就被兜了圈子,毫不留情。这并不排除他们不熟悉所行路段的原因,并且他们几乎都会在快到而未到终点的地方抬起打表盘,毫不苛吝。这就是那个连计程车司机也不能穷尽的城市,什么都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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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老秀水的故事
Ramble on Xiushui Silk Market
文赵赵
图陈小
1989年左右吧,秀水市场悄然成形。
当时“练摊儿”的,都是北京当地人,现在基本上全换作江浙一带的了。问最早那批“摊儿爷”去哪儿了,不好说,但肯定是都发了大财,据说民间最早挣到百万的,就是秀水街出来的。
从已经拆了的秀水街,到现在刚盖好的大楼,秀水市场都是集中了各阶层人民的购物场所。从演员、模特,到白领、家庭妇女,都到秀水市场淘货。尤其老秀水的假名牌,谁都知道是假的,但做得真像真的,一次有个朋友去买钱包,卖货的说了:“五百,不能砍价——你看看,多像真的啊!”假的也分等级,最高等是A货,能买到A货已经很幸福了,那几乎跟真的没区别。我有个在网站当CEO的朋友,身上永远挂满名牌,但她悄悄说:“全部made in秀水,我一CEO,谁能怀疑我穿的是假名牌,全觉得我倍儿有品位。”至于她为什么那么有钱还穿假名牌,我觉得主要还是因为苦孩子出身,会算计。
当年秀水街上的“摊儿爷”,没什么会英语的,所以好多外语学院的小孩,假期就到那儿勤工俭学去,一个月挣一千多块钱没问题,那可是90年代初,算高薪了。现在,“摊儿爷”不但能用英语砍价,还懂流利的俄语,现在俄罗斯人成为秀水的一支主要消费力量,这是从前的“摊儿爷”所不齿的。
以前什么时候去秀水,永远是人挨人人挤人,如果夏天去买东西,无异于蒸桑拿。不过二百多米长的两条街,爱出汗的能两个来回瘦下两斤去。后来在“秀水”的北面又有两个小楼里开设了摊位,里面卖的东西更高档些,江湖人称“小灰楼”,“小白楼”。
我认识一对夫妻,90年代初在动物园那边练摊儿,挣了钱以后搬到秀水,更加挣钱。两个人一齐到南方进货,把大包小包运回京,挣的真是辛苦钱,但钱挣到手,人就不出意外地变了,男的与女的离婚,另外成家,也不要孩子,女的也没说什么,除了孩子,也只留下了那辆早早买下的“桑塔纳”,卖摊位的钱也归了男的。最近听说,那男的买股票,钱都赔光了,想跟女的复婚,她拒绝了。这并不意外,但意外的是,女的把世事看穿,什么挣钱呀,打扮呀,全放在一边,到公交公司当了一名售票员,等着吃养老金了。其实不过四十岁,年轻时极漂亮的一个人,现在如果肯打扮,追求者不会少。但她就是算了,富过了,也穷过,什么都无所谓了。
老秀水街上,有好多这样的故事。其实,真是值得写一写的。
34 死而复生的城墙(1)
Thoughts on the City Walls
文王军
图陈政·陈小
眼下,在北京城里,城墙是太惹人的字眼,一提起它,真不知是悲是喜。
要说悲,对于我这个出生于上世纪60年代末的年轻人来说,真是有说不出的滋味。在我出生的那会儿,北京古老的城墙走到了漫长岁月的尽头,建筑工人们卯足了劲儿,从城墙上直挖下去,修成了地铁环线。
要说喜,那就是北京市政府投入巨资,拆走了两千六百多户简易工棚,将仅存的一段从东便门至崇文门约两公里长的内城城墙亮了出来,并加以修缮,成为了城墙遗址公园。
当然,对于那些热爱老北京的人来说,这个“喜”是要打折扣的,城墙的消逝,是他们心头永远也抹不去的痛。人们还会记得建筑学家梁思成先生在1957年写下的那段话:“拆掉一座城楼像挖去我一块肉;剥去了外城的城砖像剥去我一层皮。”那时候,许多市民被发动起来,以义务劳动的方式拆除城墙,取砖取土支援建设,这被称为“废物利用”。
从致力于把城墙彻底拆除,到小心翼翼地整理已残存不多的城墙遗迹,这个城市仅走过了短短几十年,然而,已破碎了的记忆,却永远无法复原。
对北京人来说,除了胡同、四合院,就再也没有什么建筑能够像城墙那样让他们感到亲近的了。紫禁城是皇上的,王府是皇亲国戚的,城墙虽围护着这些权贵,但也保卫着小老百姓。明清以来,永定河屡发大水,有好几次是城墙用它坚实的身躯挡住了洪水,全城老少幸免于难;明正统十四年,也先兵犯京师,兵部尚书于谦在德胜门坐镇指挥,取得了历史上著名的“北京保卫战”的胜利;在广渠门,袁崇焕正是有了城墙作依托,才得以大败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