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李暮阳一问,我心里暗叫坏了。我总不能当这么多人说这是我在21世纪了解的吧。支吾了半天,心一横,死鸭子嘴硬地说:“我病后什么都忘了。这事情我知道就是知道!哪里还记得从何处听说的!”
李暮阳要不是呆子的话,听到我拿这个做借口,应该能猜到我不便解释。
果然,他没再追问。而那婆子见我急了,也急忙赔笑:“少奶奶别生气,既然亲家老爷曾经做过县令,也许是断案的时候知道的,然后回了家和少奶奶提到过呢。”
我一愣,居然还有这种事。我只知道陆红叶家里早已败落,没想到当年她老爸还做过父母官呢。不过,这倒是个好借口,于是我含糊答应了,赶紧转了话题。
“我且问你,大奶奶屋里是不是有值夜的丫头?”
那婆子忙称是。
“这就对了。”我笑笑,“我虽不知大少奶奶为何寻死,但既然屋里有人,她自然不能做出太大行动。这架子床里又有挂绳子的地方,又有帐子挡着,只要她不弄出太大声响,便不会被发觉。我想,她没有悬梁自尽大概就是为此,谈不上什么奇怪。”不忽悠懵你们我就白看了那么多推理剧!
看那些下人都多少解了疑惑,露出信服的模样,各自忙碌去了。我悄悄凑近李暮阳,用只有他一人能听清的声音念叨:“上吊其实是个蛮方便的死法,不受太多空间器械限制,运气好的话瞬间就可以毙命,真是居家旅行必备良方呐,可惜有人会失禁,当然,死人也不在意这个,你说是吧。嗯,以后要是有需要,我向你强烈推荐这个法子。”
说完,我眼看着他脸都快绿了。要不是为了在下人面前保持他那所谓的君子作风,我觉得他肯定直接把我扔出去。我嘿嘿一笑,心里说,别以为你收买了我那俩丫头就后顾无忧,我治不死你难道还恶心不死你?边想着,边无比欢乐地去找陈婶商量治丧物品。
十六 出嫁
之后的日子里,陈伯在外置购定做了寿衣棺椁等丧葬用具,我则在陈婶的指点和帮助下给李家上上下下的人员分配了工作,从守灵迎客到看烛火扫地一应俱全,规模虽并不大,但也颇有些凤姐置办秦可卿丧事的架势,让我好好过了把瘾。出殡那天,刘老爷携公子也来哭送了一场,他们走时,我看刘老爷面色深沉,眉头紧锁,刘少爷则表情木然,但眼睛明显是肿的。
不过,老话说祸福相倚,果然是有道理的。晦气事一过去,紧接着就又开始为二姑娘的婚事忙起来。聘礼早已下定,大婚的日期就在半个多月后的九月十六。本来充裕的时间被大少奶奶的丧事一搅和,反而变得紧张起来。进了九月,李府中几个女红好的丫头甚至连着三姑娘和二少奶奶一起,都来帮着准备绣品和嫁衣。我这种连钉个扣子都能把手扎了的人虽帮不上这些忙,却也没有闲过。先前置办进来的嫁妆,老太太不很满意,觉得寒酸了些。于是,我只得重新列了单子,给老太太过目后,又一样样敦促下人去备好,期间返工的次数更不必提。
九月十五的时候,总算万事具备。我松了口气,赶紧差人把陪嫁送去付家,生怕失了礼数。遣走了下人,我伸了个懒腰瘫在椅子上发呆,享受久违了的悠闲。说实话,就是当初天天加班的时候,我都没这么累过,现在可真是倦怠得连话都不想说了。
可刚歇了半个多小时,还没来得及用午饭,外面又来人了。
一个穿着体面的婆子过来赔笑:“四少奶奶最近真是辛苦了,多亏了您,这阵子虽事多,但竟一点纰漏都没出过,阖府上下都对您赞不绝口呢。”
我挥挥手:“你甭说这些,今天过来怕是又有事情要折腾我吧?”
那婆子连忙笑道:“真让少奶奶说着了,这事怕是还只有您能做呢。”
只有我能做的事,那是什么?穿越么?我现在就烦这些吹捧的话,听完了之后就得给人卖命去,你说我究竟是主子还是不花钱的劳力呢!
她看我没反应,只得说:“老太太刚说了,请您午后去二姑娘那,到明天上轿之前也请您陪着说说话、嘱咐几句。我想起您连日劳累,也曾劝老太太,这事论理也可劳烦二少奶奶和三少奶奶去做,但老太太却不准,只说非您不可……”
我有点疑惑,难道嫌人家是寡妇,觉得不吉利?可怎么就没人体谅体谅我呢。我累死累活这么多天,现在这种事还要安排我来做。且不说有多辛苦,关键是,我根本不会啊……我对这些古代婚礼流程的零星了解都是通过电视剧,真让我去做,还不出大错?或者让我给她来个现代版的婚前心理健康教育?别扯了好不好!
抱怨归抱怨,我还是得应下来。为了一时的轻松而让老太太不快,毕竟不值得。
我又略歇了一会,胡乱吃了几口东西,这就叫清竹陪我一起往二姑娘那去了。二姑娘叫李霞,现年19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个性清高,是典型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家闺秀。
通过这些可以看出来,那丫头比起我来,理所当然的更加偏好小狐狸精那口。所以我平日也很少去招惹她。但今日却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小声念叨了十来遍,这才进了二姑娘的院子。
嗬,冤家路窄啊,李暮阳和小狐狸精正从屋里出来呢。看到我,小狐狸精绷着脸勉强福了一福,我瞥了她一眼,并不回礼。林彤尚未如何,送他们出来的二姑娘脸色却难看起来,也不迎我,径自扭身进了屋,只不过碍于礼数,并不敢把门关上而已。
我也不介意,跟着她进屋,说明了来意,特意强调这都是老太太的意思。心里却想,既然来访的人这么多,也不差一个两个的,老太太何苦把我弄到这里受这份活罪呢!
一下午,我和二姑娘几乎没说过话。她在屋里绣她的花,我在厅中处理府中日常杂务,倒也相安无事。
但傍晚时,我事情了结,便进了屋。看她头都不抬,我觉得无趣,就自己取了本架上的书来看。二姑娘忍不住瞪着我,冷冷地说:“我的东西岂是人人都碰得的!”又故意去叫丫鬟:“你们记住了,四少奶奶拿过的这本书,我不要了。赶明儿不用给我送过去!”
听了这话,我反倒乐了。抬手止住了想要打圆场的清竹,我缓缓开口:“二姑娘可是不愿用我碰过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