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真是狗急跳墙了,指不上太后便把主意打在了晖儿身上,没有了隐太子,皇太孙也可以……只不过……”南宫缅欲言又止,纯黑的眸色里有烛火明灭,“通敌叛国得来的江山真的比我要光明磊落吗?”
“你是说……他们是和北齐……不对啊,苏君澈说过,他本来是要掳劫顾连璧的,既然合作怎么会抓自己人?”云倾不解道。
“自己人?哪里有什么自己人?”南宫缅意味深长的看着云倾笑道,“只有你才会这么轻信旁人,偶尔的聪明一碰上真格的就原形毕露了!”
“我笨,你聪明行了吧?”云倾瘪了瘪嘴。
却听南宫缅正色继续说道,“顾莘打算一箭双雕,原本就是设计苏君澈劫持你和晖儿,不过为了隐瞒真正的用意,故意用顾连璧混淆视听罢了……然后引我出京,中途他趁机夺了晖儿……又派人刺杀我,若是成功,我没有子嗣,晖儿名正言顺登基,太后垂帘,顾莘便是摄政王了,若是没成功,他便联合北齐……”
话未说完云倾脱口道:“联合北齐出兵……拥立新主!”
南宫缅点了点头,“但是他摆了苏君澈一道,又隐瞒了晖儿的身份,以苏君澈眦睚必报的个性恐怕心里对他起了隔阂……”说着轻笑出声,“不过哪里有永远的朋友或者敌人?”
“所以,如今顾莘定是要开始运作,为北齐出兵扇一把东风,但是他一直隐藏的很好,甚至比我爹更甚,根本看不透朝中究竟有哪些是他的人……所以你想从后宫入手,抬淑妃给顾家体面,同时又怕失了平衡,便想到了我……”
“嗯。”
“云冉还不够吗?”云倾昂了昂头反问道。
“可是不是你要使美人计吗?”南宫缅起身绕到云倾身后探身过来在她耳畔说道,“想要我爱上你还要死心塌地的,那就要看看你是不是能为我排忧解难,赴汤蹈火了。而且……”
云倾被他身上氤氲的龙涎香起包围,温热的鼻息萦绕耳旁,不觉烧红了脸,有些紧张的开口,“而且什么?”
“而且……”南宫缅低低的嗓音带了诱。惑似得绵软,“而且你这么在意云冉,可是嫉妒了?”
云倾再次觉得危险,这人三言两语就可扰乱自己的思路还有逻辑,莫名其妙的被他牵着走,真的很可怕……
“不说话?这可是默认了?”南宫缅眨了眨好看的凤眸,声音像来自地狱的蛊惑,“想要骗倒别人的最好办法,就是先骗倒自己……你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明知这是陷阱,明显的哄骗还有引。诱,云倾却偏偏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南宫缅若无其事的直起身子,“喜欢什么称谓?级别?”
“越大越好。”已经丧权辱国了,自然要尽可能的攫取更多补偿才行。
眉梢一扬,“想当皇后?”
“也不错……”云倾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眼底有戏谑划过。
“皇后意味着什么,你可知道?”南宫缅凤目轻挑扬起,线条流畅如流水一般的盈盈波动,每一次张合,都有千般风情万般媚态,越看越让人移不开视线。
“国母啊……以后你驾崩了我就是太后……”云倾故意煞了风景,那样的惑人心神,她可
受不了,一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
漆黑的眼中有很深的笑意,却不急着接话,轻如羽毛的指腹划过云倾的脸颊,捏掉一粒饭渍,声音飘飘乎乎的,却一下下撞击进人心,“皇后是帝王的妻子,是我一生挚爱的女人才能得到的位置,她会在我活着的时候伴我左右,在我死后……睡在我的棺材里。”
他长长的睫毛如蝶翅纷飞,简单的起落都带着轻盈优雅,云倾死死盯住那双羽睫,一时间便陷入一个冗沉的漩涡,带着她旋转跳耀,晕乎乎的找不到了方向,也忘记了一切,仿佛亘古碧空万丈,流水潺潺,沧海激浪千层,长河落日,都只剩那一眼的明灭光影。
经年之久,他也曾谈笑间说,我死了你便睡在我的棺材里。
两种情景,两种语气,是报复还是绵绵情意,原来对不同人便有不同的解释呵……
“那就随便来个妃子好了……”云倾低下头轻声道。
“倾嫔。”轻柔地声音慢悠悠的飘过来。
云倾良久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忍不住抬头看去,却见他正在笑,盛艳不可方物,像是绽开到极致牡丹已近凋靡,所以夹在了悲伤还有哀愁,即便是富丽高贵也带着让人唏嘘的凄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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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诰的圣旨很快便拟好颁了下来,太后自然不会阻拦,所以没什么周章,云倾便完成了由宫女直接越级作了从三品的贵嫔飞跃。
有了封赏,她自然不能继续留在龙德殿,南宫缅很是体贴的将她安排在了掬慧宫的主位,很是忧喜参半。
喜的是一宫之主,淫。威无边,忧的是又要同云冉低头不见抬头见,想起她时而幽怨时而怨毒的神情,云倾便没来由的烦闷。
领赏谢恩后,她在新分派的宫人簇拥下往掬慧宫而去,有人途中遇见俯身行了个大礼,“臣参见贵嫔娘娘。”
云倾拨开挡住自己视线的小太监,扶额道:“大哥你这样我真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