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郎中果然到下午才气喘吁吁赶回来,顾不上喝一口水,先去牛家看了看情况,牛老二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但确实是没有啥大事。
胡郎中这才一屁股坐下,脸色黝黑黝黑的。
他都是一大把岁数的老人家了,这一通赶路赶得骨头都要散了。
苏如意端了一碗水给他:“师父,喝口水。”
胡郎中心里气,忍不住瞪她一眼:“你让人来喊我也不说清楚,紧赶慢赶,我当他马上就要完蛋了!这不是还好好的吗?”
旁边等候的牛婆子“啊”了一声,一把鼻涕一把泪:“胡郎中,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你徒弟说我儿子的眼睛可没了呀,这哪能叫好好的啊?”
胡郎中在路上已经听了同村的人说情况,但男人是向着男人说话的,说牛家的媳妇恶毒,把自己男人戳了一剪刀,怕是要死。
但回来一瞅,自己徒弟是向着牛家媳妇的,他心里自然就有数了,胳膊肘子都是往内拐的,和自己徒弟站一边,牛老二就没啥大事。
“那不是还有一只眼睛吗?瞎都瞎了,我飞回来也没用!你们牛家,就不知道消停,我看过两日是不是又要搞出什么幺蛾子?”
说着话他就看向了牛老大,吓得牛老大汗毛竖起来,牛婆子呸呸两口:“不能!都遭了两次血光之灾了,再一再二不再三,不能有下一次了!”
胡郎中哼了一声:“你们牛家难得说!就闹吧,使劲闹吧!我看还能闹几场!”
牛老婆子脸上挂不住,明明她们家出了这可怜的事情,咋一个个都来怪罪他们牛家人,一个站自己这边的都没有。
却又不敢和胡郎中顶嘴,只能啊呀一声,坐在旁边呜呜哭起来。
她大儿子赶紧过去想哄不知道怎么哄,大儿媳站在旁边不知所措,二儿媳妇面无表情站在旁边木头人一样无动于衷。
苏如意给师父捏着肩膀:“师父,这个手术复杂吗?”
胡郎中暼她:“你想动手?”
“嗯……”
这机会多难得啊,这一趟跟师父出去大多都是望闻问切和开方子抓药,遇到伤皮肉的也不过是哪里划了口子,哪里断了胳膊,或是哪里有个疮烂了。
伤到眼睛这种想必是很少遇到的。
蹲在旁边的胡匀仰起头,崇拜道:“三婶,你真厉害,胆子真大!”
他看一眼就心里打退堂鼓了,眼睛的位置一个血窟窿,害怕。
“没出息!”胡郎中骂道,也忍不住考虑起来。
动手术这个事情,有必要的素养,首先得知道怎么做,其次手一定要稳,可不能手一抖把不该割的割掉了,最后,胆子一定要大,要稳得住。
苏如意她练了这么久的针灸,手已经足够稳,胆子方面更没有啥说的,也就是差第一点,不知道具体怎么做,但自己在旁边指导也不是不可以的事情。
唯一考虑的就是,让苏如意来做这个手术的话,牛老二怕是要遭大罪了,眼睛这一块,吃了止痛药也不完全就能不痛,手术做得快一点他就少痛一些,慢一点他就多痛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