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怎么办事的,让染了病的人污了知府大人的衣物,还不快拖下去。”方同知心头一跳,深怕惊扰了这京城来的达官贵人,让他讨不得好果子吃,赶忙呵斥一旁的官兵。
“不得无礼”陆知杭伸手阻挡了官兵上前的步伐,语气微微有些责备。
陆知杭正与身边的彧阴城官员和太医巡视疠所情况,途径这对母子时却被抓住了衣摆,许是他生得足够迷惑他人,那妇人壮着胆子就上来了,听到方同知的呵斥脸色直接白了几个度,没想到陆知杭直接制止了他们的行为。
“救救我的孩子,民妇病愈了定为您做牛做马。”妇人泪眼婆娑,想是被逼到了绝境,以彧阴城现在实行的措施,固然不会蔓延到其他府城,但被关在城中的病人却绝对是死路一条。
陆知杭放眼望去,看着一片畏畏缩缩的目光,心里不免生出些感慨来,自他穿越以来还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不由起了怅然。
初到宁漳县时他还不能感同身受,可迈入府城后,那包含瘟疫摧折的绝望感就扑面而来,让人真真切切感受到,彧阴城的百姓需要他。
“承修,战场上定然比这里更要让人惶恐。”陆知杭深深地凝望看不到尽头的病人,无声地说着什么。
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伤春悲秋,陆知杭弯下腰俯视着跟前的妇人,温柔的嗓音说着再平常不过的话:“好,我救你们。”
“大人……”异口同声的轻呼响起,纷纷不解地看向陆知杭,就连那死马当活马医的妇人都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个回答。
可陆知杭生得芝兰玉树,与他们这些陷在淤泥里的人格格不入,轻声细语说着话时,无端让人生出信任来,疠所的病人不自觉就想相信对方说得是真的,不约而同地朝这处望来。
“我先替你诊治一番,待会问话时只管把心里的感受说出来即可。”陆知杭没有架子地蹲下身,手背轻轻碰了碰妇人怀中的婴儿,滚烫的温度烫得手背一热。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妇人眼瞅着来了希望,止不住地谢道。
“大人,不如由下官来诊治?”万太医先行一步,将那准备磕头的妇人扶起,担心陆知杭对疟疾一知半解,主动请缨道。
陆知杭细细端详着万太医担忧的神情,眉头微微一挑,算是明白万太医的心思了,这是怕自己夸下海口做不到,在百姓面前损了威信。
不过,万太医这纯属是多虑了,陆知杭轻笑着摇了摇头,温声婉拒道:“不用,本官亲自来就好。”
疟疾也分种类、病程,陆知杭唯有
自己诊断好了才能对症下药,他来时带了不少酒精过来,顺便调查过彧阴城的地理环境,野外就有不少的黄花蒿,届时黄花蒿一握,这困扰晏国多年的疑难杂症多半是被解了。
万太医见自己的好意被拒绝了,嘴角抽了抽没再多言,站在那就等着陆知杭束手无策时向自己求救,他双手揣在袖子里,漫不经心地看着他眼中医道的门外汉熟门熟路的望闻问切,一双眼睛直接看直了。
“这、这……”万太医看得直咋舌,算是彻底信了陆知杭医术精湛的传闻,开始思索起今早对方交代的事情是不是该认真对待了,说不定宣传驱蚊、消毒等概念,让百姓重视起来真的有用呢?
陆知杭诊治完妇人及其怀中婴儿的病情后,心里有了个底,好在没到病入膏肓,救不回来的程度,他起身拍了拍外袍,斟酌道:“你这病情不算严重,还有的治,晚些时候我让人送些药过来。”
“真的能治好吗?大人,要是治好了,我曹家世世代代也得把你供在牌位上啊。”妇人恍如梦中,不可置信地追问起来,就连身边的其他病人也围了过来。
“大人……慎言啊。”万太医眼皮一跳,凑到陆知杭耳边,压低声音规劝道。
这万一没治好,给了人家希望又亲手掐灭,整座彧阴城不得乱套了。
“供奉牌位就不必了,本官先行一步,你们在这儿等着便是。”陆知杭脑补了一通自己的牌位被人插上香火祭拜的画面,不假思索地连连拒绝。
有了陆知杭这一句承诺,不仅是妇人不淡定了,整座疠所的病人听闻后无不心怀希望,掰着手指头盼望陆知杭快些送药过来,自从被送入疠所后就心如死灰,这一番话的激励作用之大非常人能想象。
拜别了疠所,陆知杭点了数十位随行的士兵和彧阴城官兵,马不停蹄地赶往野外搜寻起了黄花蒿来,这黄花蒿在晏国只当是野草,遍地都是,却是治疗疟疾的圣药。
万太医半信半疑地跟在陆知杭身边,离开疠所时,郡王殿下就跟他说一块到郊外寻什么治疗疟疾的特效药,不说能全部救过来,但大多数人的性命还是能保全下来的。
疟疾是公认的不治之症,除了相信陆知杭口中的特效药外,万太医别无办法,只能怀揣着一丝希望跟来,只是当他看到陆知杭摘下野外的杂草时,万太医直接裂开了。
“这就是陆大人向下官再三保证的秘药?!”万太医指着那株平平无奇的野草,险些气昏头。
若要问万太医此时的心情,那叫一个后悔。
他是被猪血蒙了心,才会相信对方能治愈疟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