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细丝。“啊————!”尖叫声过后,是怒不可遏的追逐。“秦,惊,鸿,你给我出来!”
“嘻嘻,原来女孩子都是怕这些的,我再去试试千晴……”蹲在树干旁边的人窃窃自喜,却很快被小女孩发现,免不了又是一顿嬉闹。
心底暖暖的,是有什么蔓延开来,曾经埋藏在烟尘中的旧事,又一一呈现在眼前。阳光明亮得几近透明,我不由有些迷惘起来,这真的是梦么……
嘴角的微笑尚未成形,眼前便倏然一片漆黑。四肢开始麻痹而无法动弹,只能感觉到不知从何处涌过来的水漫入口鼻,死死地压住胸肺,然而神智却异常清醒,身体上的痛苦也感受愈发分明,这个时候我倒宁愿自己能够一头昏过去了。冥冥中,仿佛有一股力量在拉扯着自己,直到完全堕入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
四周静寂一片,而耳畔,似乎总有人在说话,低低切切,却分外清晰。
“你忘了我们当初的约定吗?”
“当然没有,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所以不管怎样,我总会在你身边的……无论,对你做过什么……”
“所以惊鸿,快醒过来吧。”
……
叹息般呻吟一声,缓缓转醒,撑着似有千万斤重的眼皮勉力睁开双眼,便见到昭羽和绿绮两人欣喜若狂的样子。
“公子你终于醒了?知不知道你已经昏睡整整五天了,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怎么不说话呢……”
“停!”昭羽打断了她滔滔的关切,指了指被她问得耳鸣眼花的我道“你以为他能一口气回你这么多问题?”
绿绮吐吐舌头,眨眼轻笑:“我忘了。”
我眼珠转动,无声说了个水字,昭羽立时会意,抄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水递到我唇边。我毫不客气地大口饮尽,又摇了摇还有些涨痛的头,沙哑地开口:“我好象昏迷了很久,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你替我挡了一箭。”昭羽说起这件事,眼底犹有几分歉疚。
我点点头表示自己记得。
“然后你就昏迷了这么久。”他摊摊手,颇有就此了结的意味。
我却狐疑地瞪住他。“不止这么简单吧,我记得我还中过毒的。”
“你怎么知道?”他微微一怔,两人大眼瞪小眼。
“我也是一名医者。”我没好气,愈发肯定他要隐瞒什么。若只是箭伤,不会有那种连伤口周围的肌肤都仿佛要燃烧起来的炙痛。“有人救了我么?”
昭羽望向绿绮,抛了个要说吗的眼神,绿绮神色不定,苦苦咬着下唇,不知被什么困扰。
我语气淡淡。“是慕容吧。”
“你怎么知道?”
看着两人惊讶的表情,我笑。“虽然昏迷了,总还有一些感觉的吧。”原来回荡在耳边的那些话,从来就不是自己梦……
“呃,公子你,”绿绮小心翼翼,生怕触动了什么。“不恨他吗?”
“恨?”我失笑,摇摇头。若说玩弄什么权术,那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慕容对我,充其量不过是小小的欺骗而已。秦家之亡,纵没有他,没有封雪淮,也撑不过多久,那纯粹是爹存心造成了,看着秦家在他手中逝去,他仿佛也了却了一桩心事而得以到黄泉与娘相聚。然而自己本以为找到了可以携手一生的人,又恰逢灭门打击,又如何经得起这小小的欺骗?三年之后,我早已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还有“喜欢”这种心情,若是没有,又怎会忆及那人在自己昏迷时的日夜守侯而愀然心痛?
“公子,”绿绮见我默默无语,蓦然正色起来。“虽然我并不喜欢他,但只要能让公子重新开心起来又有什么关系呢,一些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不可能总放在心里头。”若心中真的没有公子,又怎么在病榻前不眠不休地照顾,眼底那抹温柔,总骗不过人的,可惜当初他和小姐……
我莞尔,带着微微惊讶的语气:“莫非绿绮也有喜欢的人了?”
俏脸一红,她抛下一句我去把参汤端过来便跑了出去。
“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我又不是没有能力自保!”昭羽口气不好,带着一丝愠怒。
“是么,我那时也没想过要挡的,只不过脚下一滑,就身不由己了。”我耸肩赖皮,却不料牵动了伤口立时引来龇牙咧嘴的痛。
“活该。”他幸灾乐祸地哼笑。“这件事告诉你,没有那个本事就别想学人家英勇挡箭,现在倒好,连阎罗王也不屑收你的小命。”
他刻薄地嘲笑着,我虽然知道他只是在担心自己,却还是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慕容呢?”
“走了。”
我一怔垂首,说不清什么滋味从心底蔓延开来。
“本来他是想等到你醒的,可是擎天门一封书信又把他急召了回去,人家看你已经没有大碍也就很放心地走了。”他瞟着屋顶横梁凉凉道,“你说这古人是不是有句话,叫相见争如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