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归道:“不是他又是何人。先别说他了,后来又如何了呢?”
梅轻雪道:“那魔头竟然也不急于逃脱,却在不远处等我。见我追上来了,这才施展身法,转而向东。一直飞到长江边上的一个山坳里,这才停了下来。我问他究竟要怎的。他却冷冷地看了我半晌,突然问我是不是天妖族地。我道:是又怎的,你放开杨家妹子再说话。他却道:你若是天妖族地那便好说了,若不是我就一把捏死这女娃再说。我心知他定有图谋,便道:你有什么不妨直说。若是要挟恐吓。那大不了我自爆形骸,大家一起了结就是了。那魔头笑道:若要我放了这女娃也不难。只需你答应我一件事即可。我问道:什么事?那魔头道:你将你天妖族的《天妖录》背给我听,我就将这女娃放了。那《天妖录》是我天妖族的最高修行秘籍,却哪里能背给他听。我道:你先放了杨家妹子再说,我哪里知道你会不会反悔。
他傲然道:我魔隐向来说一不二,又怎么会跟你个小丫头食言。我这才知道原来他叫魔隐。我道:我与你又不认识,我怎知你会不会食言。若是我背出来你却又不肯放了我朋友,那倒不如我们姐妹一并被你杀了的干净。那魔隐道:你若答应,我现在就放她走。我道:就这么定了,我答应背《天妖录》给你听。魔隐果然松开了杨家妹妹,却一把拉住了我的手,道:可别你也跑了。我只觉得经脉骤然就被封住了,想要反抗却也来不及了。好在他果真不再理会杨家妹子,而是拉着我继续向深山里飞去。杨家妹子本欲阻止,我悄悄给她施个眼色,叫她回山去找帮手。只见她点了点头,晓是知道了我的心意。那魔隐却将我带进了深山之中。接着,那魔头就让我背《天妖录》。我怕杨家妹子尚未走远,便道:肚子饿了,要先吃饭才行。他随手一挥就采了许多野果,递过来。我却道:我想吃汉口镇的卤鸭子。若是不吃鸭子只怕是经文记不大全。魔隐虽然怒极,却也无计可施。他拉着我奔向汉口镇。待吃过鸭子,他又将我带到山中,逼问《天妖录》的经文。我想杨家妹子应该快到青城山了,便当真给他背诵了一段《天妖录》。那魔隐一听却勃然大怒,你道是怎么回事儿?”
胡不归到:“你定然是胡编乱造,瞎编了一通经文,却被这魔头给识破了。”
梅轻雪道:“才不是如此呢。我所背的却正是《天妖录》,只不过这《天妖录》是用古天妖语纪录的,我给他背诵的也是古天妖语。这古天妖语就连我天妖谷中的绝大多数人都不懂的,更不要说他这个魔教中人了。而我却也算是说到做到,不算食言了。”
胡不归笑道:“那他就算记住了你那些古里古怪的天妖语也搞不懂其中的意思,自然恼怒之极了。”
梅轻雪道:“胡说八道!什么古里古怪,这古天妖语是极其古老的一种语言,却并非是古里古怪地语言。魔隐自然十分恼怒,他叫我将经文翻译成汉语再说与他听。我道:你先前又没说需要翻译,我可是遵守诺言背给你听了。你想抵赖吗?魔隐道:我也是遵守了诺言放走了那姓杨的小丫头,但却没有说过放了你。你若不想受苦,那便别翻译经文。我对他道:你若是用强,我便自爆形骸。你想必也知道我天妖一族特异的体质,纵使妖元受制却依然可以随时自爆。那魔头想了半天,也无计可施。在后来的许多天,他只是叫我将《天妖录》一句一句的背诵出来。他却用汉字将那些读音记录了下来。我瞧这人用心极深,开始还照着《天妖录》背诵,到了后来就不免换成四哥的《天妖膳食录》,或者是屈长老的《天妖药谱》等杂书的内容。每到怎样运经行气,化气为元的关键处我都给他这么换上一换,每换一处,我都按照次序牢牢记住。果然,这魔头又反过来问我背诵过的经文,我便一一对应,叫他瞧不出破绽来。如此一直呆了十余天。终于有一天。我摸到怀中一块事物,骤然想起一个人来。那事物正是梅前辈送我的那块木牌。我悄悄将木牌丢入篝火中烧了。没过多久,梅前辈便从天而降,与那魔头打了起来。那魔头果然了得,他自知不敌。却不与梅前辈硬拼。但以梅前辈的修为竟然也叫他逃了开去。而我这才得以脱身。”
胡不归眉头紧皱,道:“这个魔隐究竟是什么人?怎么却没听说过?”
梅轻雪摇头道:“我猜他多半是魔教中人,看他的法术修为都与魔教近似,想必是你青城山昔日的宿敌。”
胡不归道:“不管他是谁,总有一天我要宰了他给我天龙师叔报仇!”
梅轻雪道:“怎么没瞧见小虎,你们两个不是形影不离地吗?”胡不归这才将他们如何去冥山捣乱的事儿讲给梅轻雪听。此时更深漏尽。那小店中的伙计不住地咳嗽。梅轻雪瞧了一眼道:“时候不早了,人家也该打烊了。咱们这就走吧。”说着两人撩开里间门帘,却见里间空空如也,梅如荼早已不知所踪了。此人当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来去之际不留半点痕迹。
胡不归笑道:“老梅怕是身上没带银子,喝了酒就跑。”说着付了酒钱,与梅轻雪一道出了小店。
夜色深沉,两人走在空寂的街道上,一时无语,却不知是谁先牵了另一个的手,就这么静静的走着。月华如水,长街如洗,夜风之中荡漾着一股甜香,两人只觉得便是在这小城中过上一生,也胜过了人间无数众生。
胡不归忍不住道:“轻雪,我们就在这小城中住上一辈子也是不错的。”
梅轻雪笑道:“你这猴儿性子却哪里能呆得住?住不了三天你就该吵着出去玩耍了。”
胡不归也笑道:“今后不管我去哪儿,也要带了你这只母猴儿去,若是没有你,即便是仙界,住着也没多大生趣了。”
梅轻雪却道:“倘若你师傅不许你见我,你当如何?”
胡不归一愣,道:“怎么可能呢,我师傅他老人家如此豁达,怎会不许我见你。”
梅轻雪道:“你师傅他老人家或许对我妖族并不存芥蒂,但你那些师叔、师兄们可就未必了。若是他们一起反对你见我呢?”
胡不归道:“我四师叔天韵道长他也是喜欢你的,他自然也不反对我见你。”
梅轻学道:“天韵道长他不反对,其他道长只怕就未必了。”
胡不归道:“那我自当极力恳求他们答允,若是不成,少不得到时候与你一道私奔了。”胡不归话还没说完,却铮的一声,又吃了个脑奔儿。只听梅轻雪呸道:“又在胡说八道。什么私奔之类的,多难听!”
胡不归揉着脑门道:“私奔不就是私自奔逃下山吗?这个很难听吗?那咱们就公奔好了,公然奔逃……哎呀,你怎么又打我!”
梅轻雪笑道:“谁叫你没个正经,说着说着就胡说八道了,不弹你脑门却去弹谁?”
胡不归傻笑道:“便是天天被你弹脑奔儿我也愿意,只要咱俩在一起就好。”梅轻雪心头一暖,低声道:“你这个傻子!”
胡不归笑道:“就是不傻,叫你这么弹来弹去的总也变傻了,以后我就可以当大傻的师傅了。”
梅轻雪嫣然一笑。在撩人夜色的衬托下,似有万种风情。千般妩媚,胡不归顿时醉了。
胡不归两人在小城住了不过三日,胡不归那颗不安分地心就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他不说自己想要出去云游,却总是念叨小虎和富贵,说什么让他们两个流落江湖总是不放心,小虎顽皮蛮横。而富贵更是没个正形,怕别出什么乱子才好。梅轻雪心道:你这既顽皮又没正形的小子却别出了乱子才好呢。梅轻雪笑道:“既然不放心他们,那咱们就出去寻一寻吧。”胡不归顿时欢呼雀跃,喜不胜收。
两人出了小城,一路悠游,向南而去。这一日上,来到了苏州。古语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苏州景致果然不凡,随处都透着精巧细致,优雅娴静之态似乎更胜杭州一筹。处处雕梁画栋。白墙黑瓦,洁净清爽的无以复加。便是那苏州人说话都细细软软,分外地温柔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