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的手迹,她那张肥厚的小嘴胆怯地嘟着,像个害怕挨打想用眼泪来逃避的小孩子一般。
“一想起你这么快便忘记了自己的教养,我就伤心透了。我已经打算立即把你叫回家来,但这要由你父亲去考虑处理。他星期五到亚特兰大去跟巴特勒船长交涉,并把你接回家来。我担心他会不顾我的劝告对你发火。我期望这样的卤莽行为只是由于年轻和欠考虑而引起的。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为我们的联邦服务了,我也希望我的几个女儿都像我这样,可不要辱没了我们的家庭—…”斯佳丽没有继续读完,信中还有更多这类的话。
她思量着,她那慈祥的母亲如今在严厉地责备她,而她父亲就要到城里来跟巴特勒船长交涉了,问题很严重。杰拉尔德会很凶的,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假装还是个可爱的淘气孩子,能不能坐在他膝头上扭来扭去好赖掉一场惩罚了。
“我觉得要晕了。”佩蒂姑妈从裙腰上把药品摸了出来,赶快送到鼻子跟前:“啊,斯佳丽,你怎么让我受这个罪呀?”
“你们大家都得守在我身边,一刻也不要丢下我单独同他在一起,”斯佳丽喊道。”他非常喜欢你们两个,只要你们在场他就不敢跟我闹了。”
“我可不行,”佩蒂姑妈胆怯地说,,一面站起身来。“我觉得不大舒服,我得躺下休息。明天我要躺一整天,你们一定要向他转达我的歉意。”
“胆小鬼!”斯佳丽心想,忿忿地瞪了她一眼。
玫兰妮一想起要面对奥哈拉先生那大发雷霆的样子,也吓得脸发白了,可是她仍然鼓起勇起来保护斯佳丽。“我会,嗯,我会帮助说明阿希礼也是那样想的,而且你只是追上去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一定会原谅的。”
“不,他不会,”斯佳丽说。“并且,唔,如果硬叫我这么丢脸地回塔拉去,我就要像母亲警告过的那样,死给他看!”
“啊,你不能回去,”佩蒂姑妈一声惊叫,又哭起来了。“要是你回去,我就只好跟玫兰妮两个人在屋里了,一到晚上我就紧张得要命,因为有那么许多男人在城里呀。但是你这个人很勇敢,有你在,家里没有一个男子汉我也不怕了!”
“他不会把你带回塔拉!”玫兰妮说,看样子她也要哭了。“要是没有你,我们怎么办呢?”
“把我扶上床去吧,我眼看要犯病了,”佩蒂姑妈帕特用鼻音轻轻哼着。
很快,爸爸杰拉尔德来了。
佩蒂姑妈害怕得病倒在床,只能好几次从紧闭的卧室里传出道歉的口信。
晚餐后杰拉尔德要求和斯佳丽独处,“好啊,斯佳丽!你干得不错嘛!你那可怜的母亲给气得躺倒了,我也抬不起头来。真丢人呀!不,小家伙,这一回你休想再用眼泪来对付我了,”他急速地说下去,口气中微微流露着惊恐,因为看见斯佳丽已经开始眨巴眨巴眼睛,一副随时要大哭出声的样子。“不要哭嘛。我今天晚上也不想多说了,因为我要去看看这位漂亮的巴特勒船长,这位让我女儿把名誉当儿戏的船长,但是明天早晨。。。。。。现在你别哭了。这对你毫无好处,我已经决定,你明天早晨就跟我回塔拉去,免得你再让我们大家丢脸。别哭了,好孩子,瞧我给你带来了什么!这不是很漂亮的礼物吗?瞧呀宝贝儿,别哭啦。”
夜深了,佩蒂姑妈和玫兰妮已经睡了好几个小时,斯佳丽还在辗转反侧,明天要丢脸的回去吗?黑暗中隐隐听见有个声音从寂静的大街上远远传来,虽然模糊不清,但那是一把斯佳丽熟悉的嗓音。
她从床上溜下来走到窗口。
交拱在街道两旁的幽暗的树木在一片繁星闪烁的天空下显得柔和而美好。声音愈来愈近,斯佳丽忽然咧嘴一笑,因为她听到一个带着浓重爱尔兰土腔的声音在高唱《矮背马车上的佩姬》,她明白了。
一辆马车在屋前停下来,几个模糊的人影下了车。两个影子在门前站住,随即门闩一响,斯佳丽就清清楚楚地听到了杰拉尔德的声音。“现在我要给你唱《挽歌》,你是应该熟悉这支歌的。小伙子,我来教你唱吧。”
“我很想学呢,”他的那位同伴答道,那拖长的声调中抑制着笑声,“不过,奥哈拉先生,以后再说吧。”
“我要唱,你就得听,要不然我就宰了你。”
倚在大门上的杰拉尔德二话不说昂着头用低音吼着唱起《挽歌》来。斯佳丽听见佩蒂姑妈和玫兰妮的房间里有响声,可怜的人,她们都给吵醒了。
‘我看只好我下楼了,可恶的瑞特,又给我来这一招!’她用披肩紧紧围着脖子,点起床头的蜡烛迅速从黑暗的楼梯下去,走到前厅把光芒摇晃不定的蜡烛插上烛台。
开了门,在搀扶着她那位矮矮胖胖酒醉狼籍父亲的正是衣着鲜亮整齐的瑞德·巴特勒。
“我想,是你父亲吧?”瑞特说,黝黑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缕潇洒肆意的微笑。
“把他带进来,”斯佳丽毫不客气地说。
瑞特把杰拉尔德推向前,一面说到:“让我帮你送上楼去吗?他沉得很,你是弄不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