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屋里只剩下萧翊一人,他望向烛芯,良久,松了身子,伸过手在书案那侧取来个精巧的盒子。
&esp;&esp;他徐徐展开,盒子里静躺着两枚玛瑙坠子,玲珑剔透,在灯下熠熠生辉,一如它先前的主人那般夺目。
&esp;&esp;萧翊压了压眸子,长指一掀,小盒再次闭紧。
&esp;&esp;云尉营今日一切如常,而只有张成素知晓,他们的大军统帅自今早秘密离开军营后,至深夜仍未归帐。
&esp;&esp;连同他亲自带出去的两名巡查,三人一并没了踪影。
&esp;&esp;城中所有暗哨都不知晓,此时城南那间小茶楼的地窖里,有三人正摸黑夜谈。
&esp;&esp;“我不答应!”方柔的语气冷硬,冷月透过板缝漏了进来,照在她的脸上,神情幽暗不明。
&esp;&esp;裴昭低声一叹:“谢大侠,你这样做,无疑叫方姑娘背着悔恨过一世,她就算重回自由身也不会快活。”
&esp;&esp;谢镜颐的语气不容商议:“此事由不得你,小小。师兄只恨当初未带眼识人,竟这般糊涂,由着你跟那混账东西去了京城!”
&esp;&esp;他靠坐在一旁,双手在胸前盘起,差些怒而站起:“你已受了许多苦,不能再落入那狗贼手里。你这回算计了他,以他的行事手段,等再找到你,你难不成会有好下场?”
&esp;&esp;“只要你一日不现身,他能耐我何,耐师父何?无非视我们做眼中钉罢了,可你却能过自己的日子,你还这样小,还有一辈子这样长,绝不能白白糟蹋这大好年岁!”
&esp;&esp;方柔怒道:“可你们过得不快活,还要每日提心吊胆地生活,哪怕我离开丘城,一辈子也不会安心。”
&esp;&esp;谢镜颐恨铁不成钢:“你啊,你!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等到有一日那狗贼松了警惕,我们自然能自由过日子,兴许,也能去颂余把你接回家来。”
&esp;&esp;方柔:“若是他没有呢?师兄,你不了解萧翊,他若真计较起来,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更何况,他拿着你与师父作要挟,我不管逃去何处,心中也不安乐。”
&esp;&esp;谢镜颐一怒:“那便如何?你就这样躲躲藏藏一辈子,躲在云尉营苟且偷生,还是去宿丘山的石洞里当野人!”
&esp;&esp;方柔一时没有言语。
&esp;&esp;裴昭借着这一息的静默,迟疑着:“裴某有个法子,只不过……也在赌,也是冒险。”
&esp;&esp;谢镜颐先是一怔,随即喜声:“裴将军但说无妨!”
&esp;&esp;在幽静的月色下,地窖安静得落针可闻。方柔好奇地望向裴昭,借着一丝光亮,隐约察觉到他也正回望过来,一时怔然。
&esp;&esp;随即,她便听见裴昭低声说:“若方姑娘在此之前求得圣上指婚,先有圣命在手,再行婚仪礼成。届时你已是他人妻子,大宇朝律法在上,无论是谁也不可行此大逆不道。”
&esp;&esp;谢镜颐骇然地倒吸一口凉气,当即支吾了半天,说不出半句得体的言语。
&esp;&esp;方柔倒是一怔,下意识却问:“可我又能找谁相助?皇上也不会答允的。”
&esp;&esp;裴昭的脸在夜色下逐渐染上一丝绯红,无人察觉。
&esp;&esp;他静了半晌,这才道:“若方姑娘及谢大侠以为此法可行,我便即刻回营写折子上奏朝廷,恳请圣上降旨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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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彼此爱慕的罪证◎
&esp;&esp;裴昭这句话犹如投石入湖,面上已掀起涟漪,可在水下却是一阵静默。
&esp;&esp;方柔几乎是本能般地拒绝:“不、不行!”
&esp;&esp;可到底为何不行,她思来想去,似乎又并没有特别的缘由。何况,裴昭本是一片好心,并没有藏着别的龌龊心思,她若说因两人并非情投意合,不该谈婚论嫁,岂不贻笑大方。
&esp;&esp;本也只是做场戏,定死局,怎还扯得上男女情爱之事。
&esp;&esp;不待谢镜颐反问,地窖之上却传来翻门掀动的声响,随后,有人提着盏油灯,慢慢地扶着木梯走了下来。
&esp;&esp;“我倒觉得此法可行,只是面上过礼,多的规矩不讲究,求一道圣旨赐婚,如此便算礼成了。”
&esp;&esp;来人正是谢镜颐的夫人沈映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