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看——”
“嗯,你想到了什么念头?”瓦朗蒂娜问。
“没有什么。”马西米兰微笑着回答。
“那么你为什么要笑呢?”
“咦,你自己把眼睛盯着我的呀。”
“你要我走吗?”
“啊,不,不!我们谈谈你吧。”
“对了,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最多还剩下十分钟了。”
“天哪!”马西米兰大失所望地说,瓦朗蒂娜用一种忧郁的口吻说,“我对你不过是一个可怜的朋友。可怜的马西米兰,你本来命中注定是该享福的,但你过的都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呵!我常常责备我自己,我向你保证。”
“哦,那有什么关系,瓦朗蒂娜?只要我自己愿意不就得啦。我甚至都想:虽然这种长期没结果的情形很叫我痛苦,但只要和你相处上五分钟,或者从你的嘴里听上两句话,我就感到心满意足。而且我也深信:上帝既然造了两颗象我们这样和谐的心,几乎还奇迹般的把这两颗心联在一起,它不会最后又把我们分开的。”
“这几句话说得真好,我谢谢你。我们两个人都心怀希望吧,马西米兰,这可以让我快乐一点。”
“瓦朗蒂娜,你这样匆匆地要离开我,到底还有什么事?”
“我不知道。维尔福夫人派人来请我去,说她要跟我谈谈,而且这次谈话关系到我的一部分财产。叫他们把我的财产拿去吧,我已经太富有啦,也许他们拿走以后,我就可以平平静静地过日子了。如果我穷了,你还是会这样爱我吧,是不是,马西米兰?”
“噢,我会永远爱你。只要我的瓦朗蒂娜在我的身边,而且我能确实感到没有什么人可以再把她从我手里夺走,贫富对我又有什么要紧的呢?但你不担心这次谈话大概会和你的婚事有关吗?”
“我不这样想。”
“现在,听我说,瓦朗蒂娜,什么都不必怕,因为只要我活着,除你之外,我决不会再爱别的人。”
“你说这句话是想让我觉着踏实吗,马西米兰?”
“原谅我,你说得对——我真笨。哦,我是想告诉你,那天我遇到了马尔塞夫先生。”
“嗯?”
“你知道,弗兰兹先生是他的朋友。”
“那又怎么样?”
“马尔塞夫先生接到弗兰兹的一封信,说他很快就要回来了。”
瓦朗蒂娜的脸变得煞白,她倚到门上防止跌倒。“这能是真的吗?维尔福夫人是为这件事来叫我的吗?不,这种消息好象不会要她来通知我。”
“为什么不会?”
“因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看来维尔福夫人暗地里反对这件婚事,虽然她并没有公开表示反对。”
“是吗?那么我觉得我简直该崇拜维尔福夫人的了。”
“别这样忙着去崇拜她。”瓦朗蒂娜面带忧郁的微笑着说。
“如果她反对你嫁给伊皮奈先生,她多半是愿意另提别的亲事呀。”
“不要那么想,马西米兰。维尔福夫人并不是挑剔男方,她压根儿反对结婚。”
“反对结婚!如果她那么讨厌结婚,她自己为什么要结婚呢?”
“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马西米兰。大约在一年以前,我谈起过要到修道院去,维尔福夫人虽然说了很多她认为出于责任非说不可的话,但暗底里却赞成那个建议。我的父亲在她的怂恿之下也同意了,只是为了我那位可怜的祖父,我才最后放弃了那个计划,你绝对想象不到当那位老人家望着我的时候,他的眼睛里流露出怎样的一种表情——他在这个世界上只爱我一个人,而我也敢说只有我一个人爱他。当他听说我的决定的时候,我永远忘不了他那种责备的眼光,和两行珠子般流到他那僵硬的脸颊上的无比绝望的泪水。啊,马西米兰,我当时多么懊悔不该产生那种想法,所以我跪到他的脚下,喊道:‘原谅我,请原谅我,我亲爱的爷爷,不论他们怎样对待我,我永远不离开您了。’我说完以后,他感激地抬起头,可没有说一句话。啊,马西米兰,我大概还得受许多罪,但我觉得我祖父当时的目光已够弥补一切遗憾了。”
“可爱的瓦朗蒂娜,你是个天使。我真的不知道象我这么一个在沙漠里东征西剿,以砍杀阿拉伯人为业的人——除非上帝真的认为他们是该死的异教徒——我不知道我有什么值得得到上帝优待的地方,他把你托付给我。但告诉我,你不结婚对维尔福夫人能有什么好处呢?”
“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很有钱,太有钱了吗,马西米兰?我从我的母亲身上可以继承到五万里弗左右的收入。我的外祖父和外祖母,就是圣·梅朗侯爵夫妇,也可以给我同样大数目的钱,而诺瓦蒂埃先生很明显也想立我做他的继承人。我的弟弟爱德华,他的母亲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遗赠给他,所以和我一比,他就困难多了。嗯,维尔福夫人疼爱那个孩子象一块心头肉,如果我做了修女,我的全部财产就归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