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杏伸手拦了她,一语不看着上面努力的人。
绿荷停止了大吃,圆滚滚的脸上两条锋利光芒迸了出来,完全不像是他这形象该有的目光。他喘着气瞪着台阶下的红杏,忽然间右手狂扫,满桌碗碟在地上片片飞溅,汤汁流了一地,更有不少沾上了他的袍袖。他猛地站起身,双手撑在龙书案上,眼中有了疯狂。
当今天子,被逐太子,就这么一上一下对峙在金銮殿内。偌大的殿内,冰冷的空气中起了变化,说不清的浮躁在蔓延。良久无话,只有两人的沉重呼吸在一往一复。
红杏终是怒了,眼神中射出凌厉,逼得绿荷坐回龙椅,急急喘气。
“你疯够了没有!”
红杏含怒的话语顿时激起绿荷的暴躁,他再次站起身来,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在吼叫,“我疯?哈哈,我疯?我是皇帝,你不下跪**你还说我疯!”
红杏勃然怒,即时吼了回去,“皇帝?你这么想当皇帝,为什么你不去战斗?月月只是个女孩子,她却代替你去战斗了!你以为你还像个皇帝么?”
绿荷跳脚指了他,凄声高叫,“你以为我容易么?我是当上了皇帝,可你们谁认真把我当皇帝了?你们只当我是个傀儡!是,我文不如二哥,武不如你,可我也不是废物啊,我也不是废物啊,我也想好好当皇帝的,可你们只是把我当成废物啊!”
听到他提及蓝枫二弟,红杏心中绞起一片疼,不由冷笑连连,“以前日明在朝,谁不受他摆布?我不怪你,可现在呢,日明失踪了,你又做了什么?你为什么不到外面看看去?那些士兵在为我白氏流血,在为我白氏拼命!”
绿荷怆然而笑,“我不想去外面么?可你看看,满朝官员谁听我的?哪有士兵会为我战斗?他们只想看我的笑话,只想看我的笑话!”
红杏猛地大笑而起,伸手指向殿门之外,大吼道:“这才叫笑话!你不出去,别人就更小看你!我白氏历经七百余年,什么时候在敌人面前龟缩?他们看的不是你的笑话,你是皇帝,他们是在看我白氏皇族的笑话!”
一阵疯狂对吼之后,两个人忽然沉默下来。
白月月站到了旁边,在她印象之中,不管是大哥还是四哥都不曾如此失态过,她觉得有些好笑,可笑容始终凝不到脸上。这两个人,名带“红绿”,是万物自然之色,此刻却像脱离了自然的法则,同时燃烧着怒火。
………【第271章 红与绿(二)】………
**好听的声音随了风钻出林中,一个女子缓缓走了出来,沐浴了一身的金黄,阳光停留在她的脸上,映亮了一面桃花。她的双手抚弄着一匹马儿的颈项,似在倾诉着什么。而在她的身后,躺着十个已经昏厥过去的汉子,他们是黑袍男子的贴身侍卫。
瞬间击倒十个侍卫可以想象,而击倒十个侍卫竟然没有出任何声息,这份手段却是无法想象的,黑袍男子顿时蹙紧了眉头。
“原来是你么?依露?”他怀里的女子奇怪地望着这神秘莫测的人儿,惊呼出声。
金女子微微一楞,仔细端详了她的面容,忽的冷笑道:“原来是十多年前和我姐姐并称‘祭祀双花’的飞**前辈,想不到当年失踪以后竟是到了这炎龙当皇妃了。”
飞**没有理会她的讽刺,仍是幽婉叹气,“我只是陛下的一颗棋子罢了。”
依露翘了嘴角,“不要把自己当成可怜的女人了,祭祀行会不是冰力的战争机器。”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的,这天下,女人永远都是弱势的。我知道你反出了西洲,可你知不知道,西洲所有的女人都很羡慕你,因为你有那么强大的实力,可像你这样的女人,这世间能有几个?”飞**苦笑着。
依露沉默了。这是一个事实,她从来不屈从于所谓的“弱势”,可现实就是如此,能像她这样有能力改变自身命运的女人有几个?即便强如她的姐姐也没能做到。女人,注定一生只能是男人的附属么?眼前这个女人,也不过是一个政治的牺牲品罢了。
“依露……”飞**见她不语,轻轻唤了一声,正待开口。
却被依露截了话头,“前辈的话我不认同,我是不会屈服的,我一定会从男人的影子里走出来的。这个问题我不和你讨论,我来这里只是为了这个男人。”
“阳光么?你找他做什么?”飞**轻皱了眉头,却想不出他们之间会有什么瓜葛。
“原来堂堂的国师日明就是陛下的第一参谋长大人——阳光先生,真是失敬了。”依露嗤笑了一下,“可我不管你到底是谁,欠了我的就得还不是么?”
飞**惊问道:“他欠你什么?”
“金莲山!”依露吐出这三个字,看到那两人沉下的脸色,提高了声音,“三洲联军追杀乱武星和红杏,真是好大的阵势,可惜了,你为什么不先打听好呢?敢动我兄弟的,我可不会善罢甘休!”
阳光制止了飞**的说话,爱惜地将她护在身后,“的确是我安排的,我当然会接受你的报仇的,想杀我就来吧。”
依露赞许地点头,“这才像个男人。”
怒吼过后的沉默,金碧辉煌的朝堂之内,依然是不安的气息在跳动。
绿荷的表情变化了,心底的思绪重新涌进脑海。自小就被人忽视,每天皆是在“红强蓝富”的声音中度过。曾经他兴冲冲地拎着两只野兔跑向父亲,却被父亲冷冷撇下;曾经他兴冲冲捧着画稿跑向父亲,却被父亲冷冷抛开……
他的母亲不是受宠的妃子,他只能每天躲在母亲怀抱里哭泣,小心地在母亲怀抱中自行去缝补幼小的自尊。他不是懦弱的,他奋着自己的天赋,在音律一道上渐行渐高,他期盼着父亲能注意到他所做的努力,到头来只换回一句“纵情声色”,却没人知道他经历了多少个不眠不休的夜晚苦苦琢磨着音律之道。及至后来母亲故去,他更加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