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我?”我有些不敢确定,我又开始试着去搜寻那些失了好久的所谓回忆,可是头脑里仍是空空的一片,毫无征兆。
后来那个叫做肖恩的男人告诉我我曾很深刻的爱过一个女人,可是后来那个女人死了,他说也许是因为她的死对我的打击太大,所以我选择了遗忘。
我爱过一个女人?刻骨铭心的爱过吗?可是我爱过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人?
我脑海里幻想不出她的样子,当我用力去想的时候胸前的伤口又是由内到外丝丝的抽痛。
肖恩也没有对我提过我的身世过往,他只说:看到你无恙,九泉之下晓晓也会安心了,她——终是守了自己的诺言。
那时候我已经知道他口中的晓晓是我的姐姐,仅此而已,至于他所谓的那个诺言——
就像是与我无关的事。
我在夜阑兜兜转转又过了两年,那一年的秋天夜阑与大钰的边境突然传来消息,说明成王爷撤兵,两国休战了。
过了五年居无定所的日子,我突然有些想念那个叫做夏侯明裕眼睛明亮的老者,于是我决定回大钰去看看他。
那时候我正在夜阑最南边的一个小镇落脚,要往两国边境势必得取道京城。
我路过京城的那一天是八月初八,黄道吉日,夜阑乾和皇帝立后。
据说这一年夜阑这位乾和皇帝已经三十有五,在他登位前还是江华王的时候曾娶过一位王妃付氏,并且与这位结发妻子感情甚笃,只是天不遂人愿,他们夫妻一十三载付氏一直无所出,后来乾和帝继位,因为大钰边境战事所破,付氏又往边境戍边五年,日前才刚回朝。
皇帝无子乃是天理不容的大事,付氏自觉愧对皇室先祖,回朝之后亲往往皇家祠堂请罪要求与乾和皇帝合离,并且代为寻回了之前与乾和帝有过一段姻缘纠葛的奇女子,淮安八方产业的幕后掌控者许氏以及流落民间的皇子,以做谢罪。
这一日,宫里要办的就是许氏的封后大典。
我路过京城的时候正赶上帝后一同前往祖庙祭祖,街道的两边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大家争先恐后都想一睹这位得来不易的新皇后的风采。
两边的道路被堵的水泄不通,我混迹人群,耐心的等着众人散去,不多时远处就传来惊天动地的锣鼓声,帝后声势浩大的銮驾由街道一角缓缓而来。
我被人群拥着退不开身,不得已也随着他们往前推进,冗长繁复的仪仗过后,一抬十六人的步辇缓缓逼近眼前。
雕花的辇车,明黄的纱帐,盛大的排场,每一个细节都彰显着皇家的身份气度,然后,我看到端坐于辇车上的三个人——
黄袍加身,器宇不凡的乾和皇帝,凤袍明艳,光彩照人的皇后,还有勉强耐着性子坐于帝后中间,目光灵活的四处瞧热闹的小太子。
无可否认,这是非常出色非常和谐的一家人,三个人并排坐在一起的画面就已经涵盖了整个天地间所有的内容,那是整个世界,再也容不下任何的其他人。
我随着欢呼的人群不禁牵了牵嘴角,恰在此时一阵风吹过,辇车一侧的幔帐悠扬的飘了起来,我的目光不经意的扫过,就正好目睹那皇后侧目对身边的乾和帝展开一个明媚的笑颜。
浅浅的弯眉,明亮的目光,精致的鼻子,小巧的嘴,那是一张明艳无双的脸孔,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却没有丝毫的惊艳,五年来的头一次心里有种热流涌动,莫名的熟悉。
随着幔帐落下,她的样子在眼前转瞬即逝,可就在那一瞬,我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异常强烈也异常荒谬的念头:我——
爱她!我爱这个女人!
我不记得这张面孔,我想不起她的名字,我甚至回忆不出任何一个跟她有交集的过往,可那种感觉是真的,我爱她,就好像是连这空白了的五年时间里都不曾停止过一样。
身边的人群中响起持续不断的欢呼声和吵嚷声,华丽的辇车从视线里一点一点慢慢的淡出,胸前的伤口仿似又被人瞬间撕裂,鲜血淋漓痛的撕心裂肺。
我依然随着人群漫无目的的往前走,不记得过了多久,我停下来,我已经又记不起那女子的模样。
眼前的街道上喧嚣已散,月影荒凉,我独自一人走在空旷的街道上一路南行。
后来我知道,这世上有一个女大夫能配出一种神奇的假死药丸,后来我也知道,这世上有一种很残忍也很仁慈的毒药叫亡魂散,最后,我知道了,我失掉的上半生是永远也找不回来的。
于是,我是个没有过去的人,可是我知道,我曾深深深深深深的爱过一个女人,一个我叫不出她名字的女人,一个贯穿我生命始终,一生一世都无法从心口剜除的女人,可是——
不明原因的,我失去了她!
【番外二】 闷骚王爷篇
母妃的病已经拖了半年了,前些天经过御药房的时候我曾无意间听得杜太医与医童的对话,他说母妃的病也就是这一两日了。
我与母妃的关系一直算不得亲厚,我不知道是我做了什么事情惹恼了她,可好像从我记事以来她就不是极愿意与我亲近,便是每日里我例行公事的去给她请安,她也都是那样一副冷冰冰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