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昀回过眼,“罗纨之也去的安城,她知道九郎在哪?”
这话苍怀没法回答。
“像什么话。”谢昀嗤笑了声,也不知道在说谁。
不过也无需苍怀回应,因为谢昀已做了决定。
“我们先去安城。”
安城在豫州与扬州之间,富庶而太平。
齐赫把罗家人送到城外十里后就离开,杨老夫人一进城,就被手帕交的宋家老夫人派孙子管事亲切地迎进府。
杨老夫人和好友久别重逢,罗二郎也跟着宋五郎去品赏字画,罗纨之被带去宋家女郎们的院子。
宋家女郎们平素和罗家女郎没有联系,更何况罗纨之还是个长得漂亮又出身低微的庶女,只是碍于礼貌才请她到花厅坐下,随便和她敷衍几句。
罗纨之知道她们不欢迎自己,也不想自讨没趣,就道想独自出去逛逛。
听到不用陪着招待,宋家女郎立刻热心许多,七嘴八舌不一会就罗列出好些安城有趣的地方。
“……秋籁居面山邻水,是名士雅
客最喜爱的去处之一,罗娘子若有闲情,可以一看。”()
罗纨之都记下了,一一谢过宋家姐妹,笑着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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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安城二日,罗纨之每日都要出去。
秋籁居就是最常去的地方之一,这里果然是名人雅士最常聚的茶楼,偶尔还有抱着琵琶的艺伎隔着竹帘演奏一曲《春江花月夜》,柔婉安宁的曲调让人忘却边境的战火纷争,沉溺在水乡的温柔祥和中。
也难怪世族们一心往南迁,谁不爱富饶的太平日子。
罗纨之常常独来,虽带着幕篱但也十分惹眼,但是好在他们也只敢拿眼睛多瞧几眼,上来挑事的很少。
秋籁居可以说是安城最安全的地方之一,这里随便一张嘴就能叫人无容身之地,这也是当下流行“品藻”的关系,评判人的才智风度,定夺其高低贵劣,将来入朝为官依据的除了家世之外便是这些名嘴口里吐出来的鉴言。
往往名士的一句话就决定了这人后半生是青云直上还是阴沟躲藏。
罗纨之经过二天的观察,已经初步看准一位鹤发童颜老人是安城最德高望重的名士,他姓陶,人称其为陶公。
他每日都来秋籁居,有时独来,有时跟着两二个好友,每次都会向琵琶女点二首曲子。
今日琵琶女有事没来,陶公朝堂倌抱怨有茶无乐,了无乐趣,不饮也罢,堂倌好言好语劝他留下,就怕他不高兴以后都不来了,秋籁居少了他这个活招牌。
罗纨之叫来了个堂倌吩咐了几句话,不多会,秋籁居的竹帘后就响起了琵琶声。
闹着要走的陶公听见后嘀咕了声:“这不是有嘛!”满面红光地又坐下了。
罗纨之弹得同样是《春江花月夜》,不过她弹的与琵琶女弹的清丽婉约还不同,她的曲调忧愁怅然,就像是多了位盛装的女郎曼舞在江边月下,花枝弄清影、月影照孤人,有一种说不出口的惆怅。
陶公闭目听完一曲后睁开双眼。
情曲交融,动人至极,非是名手难有这样的造诣,心下好奇还要再点,堂倌歉意地告诉他,那位不是坐堂的琵琶伎,而是位女客一时技痒。
陶公由此更加好奇,非要见她。
若是年轻的郎君此举多为轻佻,但是陶公毕竟是个古稀老人,有名声在野,反而是一种性情中人、举止豁达的表现。
罗纨之被带到陶公面前,盈盈一拜:“小女见过陶公。”
女郎虽然带着幕篱,但是听声音就知道很年轻,也难怪有这样的水平却没有闻名遐迩。
“女郎的琵琶声里有情,好像是在为人诉苦,是否?”
“陶公真乃我的知音。”罗纨之笑语清脆。
陶公捋着花白的胡须哈哈哈大笑,“老夫平生结交过不少小友,还是第一个见到如此直白的,你是特意来找我诉苦的?”
罗纨之坐下后摇了摇头道:“陶公博览古今、见多识广,小女是来求教的。”
“哦?有何求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