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却从来没有。
连刚刚……那淡扫而来的目光,停定的位置也只是那只药碗,不是她。
好似她连那碗药也比不过,好似端木瑢予眼中,从来没有南怀瑛这个人。这让自负年轻美貌的少女有些心凉。
那些温柔……难道只是无心?
南怀瑛越想越是难受,瞪视床畔的身影良久,咬了咬牙,跺脚转身夺门而出。
翩翩离去的身影如同一只粉蝶,眨眼消失在门口。而自始至终,端木瑢予未曾回头。
其实并非毫无所觉,只是既然无心,又何必让人会错意?对於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端木瑢予并无动心之感,南怀瑛的骤然离去,也未在他心里激起半点涟漪。
带著忧虑的柔淡目光在少年唇边凝滞,刚刚喂进的药汁,不一会儿又悉数溢出,将淡色的唇染上薄薄的水光,显然半昏迷的端木欣无法自行吞咽。
端木瑢予放下调羹,抬手,指腹在少年唇边轻轻擦拭,轻柔的手势,彷佛正在擦拭的是一件珍如性命的宝物。
只能以口哺喂了。虽作如此想,端木瑢予仍有些犹豫,但从端木欣身上传来的热度,却让他无法再多加思虑。
端碗的一手略微抬高,碗口就唇,端木瑢予含了口药汁,苦涩之味沿著舌尖弥漫开。以另一只掌扶住少年的後脑,他俯下头,以舌撬开怀中人的口,缓缓将含在嘴里的药汁度过。
相贴的唇似乎比记忆中更为柔软,却多了几分乾涩。
反覆几次将药汁度过後,碗底已空,端木瑢予却仍不自觉在少年的唇上辗转吮吻,似乎眷恋著曾经品尝过的甜美,直到怀中人因为不能呼吸而无意识地推拒,他才骇然惊觉自己的轻薄行为。
端木瑢予急忙抽身欲退,忽然右手衣袂一重,宛如被钩子给勾住,低头一看,少年竟已睁开眼,神色迷茫地望著他。
啪嚓一声,原本稳稳拿在端木瑢予手里的瓷碗摔到地上,四分五裂。
那一声脆响,在一室静谧里很有些惊心动魄的滋味。
端木瑢予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微启,欲向端木欣解释些什麽,却又找不出合理的说辞──如果昨夜是因酒醉,那麽今日之举又算什麽?
端木瑢予一时羞愧欲走,右手微微使劲,衣袂从少年病弱无力的指掌中轻飘飘地滑出。
又一次,端木瑢予背对了端木欣,彷佛曾经的爱徒是洪水猛兽。
远离的身影,匆忙的脚步,似曾相识的场景渐渐叠合──端木欣混沌沉重的脑袋猛然掠过一丝清明,恐惧、慌乱、痛苦……交织成一张网,将他牢牢捕捉。
「不要!」彷佛撕心裂肺的一声大喊,定住了端木瑢予正要跨向屋外的脚步,但让他回头的,却是仿如重物落地的一声闷响。
急於挽留端木瑢予的离开,让少年连人带被摔到床下,且似乎是摔得重了,伏在地上悄无声息,一动也不动。
刚刚碰在床边地上的碗还没收拾──端木瑢予慌了,几步扑回端木欣身边欲将他扶起探看,却听到一声一声哽咽,伏在地上的少年肩头一颤一颤地抖。
「不要走……师父……不要走……」
伸向少年的手蓦然定在半空,那近乎卑微地恳求,让端木瑢予心头为之震颤。相处三年,只见过欣儿流过两次泪,一次在昨夜,一次在今日,却都是因为自己……
丝丝缕缕的疼痛,如藤蔓缠绕绞扭住端木瑢予的心,几乎令他难以喘息。他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试图抑制胸口的疼痛,却是徒劳无功。
端木欣又一次攥紧他的衣袖,一滴滴眼泪,在雪白的绸缎上晕染开来。
浅淡的水迹,即使近看也不明显。但就是这淡得近乎无的些许痕迹,狠狠刺痛了端木瑢予的双眼,令他不忍卒睹。
好半晌,端木瑢予才勉强抑制住动盪的心神,从乾涩的喉头艰难地吐出字句:「……不走,师父不走,就算欣儿要赶师父走,师父也不走。」
扣住端木欣的手臂,端木瑢予将他拉起拥在怀里,一下一下地轻轻拍抚他的背,柔声抚慰。同时袖风一扫,将瓷碗破片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