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又看了徐简一眼,示意他只管说。
徐简重新整理了下思路。
而后,他说几句,又顿一顿,一副思考再三的模样。
不急不躁,有理有据。
“今儿早朝之上,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确实不少。”
“这也难免,各有各的心思。”
“明眼的都知道这是一场算计,如果连您最疼爱的太子殿下,在被这样算计的时候都会被放弃,那其他皇子呢?”
“算计人并不简单,想要天衣无缝、全身而退更是极其困难,但是只要有人成功过一次,就会有其他人趋之若鹜。”
“都是朝堂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大人们了,最不缺的就是自信。别人可以,我难道就不可以吗?”
“门槛太低了,利益又那么大,谁会不动心思赌一把呢?”
“到那时候,小殿下们恐怕难以平安长大,哪怕长大了,也要人心惶惶。”
“虽然说,皇家之中都要经历这些,但您也舍不得。”
“您宠爱太子殿下,但其他殿下亦是您的皇儿。”
徐简说完了。
圣上沉默许久。
他没想过要废太子,他偏爱邵儿不假,同时,徐简说的这番道理,他也不是想不到。
太子之于朝堂,无论是立与废,都不是简简单单的牵扯。
一旦处理不得当,后头麻烦一连串。
同时,圣上也清楚,以徐简的年纪能想明白这其中道理,那些老狐狸们更加不可能不懂。
的确都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各想谋各的利益。
开诚布公地说到这份上,圣上也就与徐简直说了:“邵儿犯错,不得不罚,朕是真希望他能吃一堑、长一智。
朕能给他的很多,但朕又不能不管不顾地给他太多,就像你说的,朕不止是他的父皇,朕还是天下的圣上。
他不长进,最痛心的是朕。
这一次,朕能替他压住,可下一回再这么被人算计,或是自己拎不清呢?
而且,你今天也看明白了,只禁足怕是不够,除非单卿他们能把背后谋划的人揪出来。”
徐简道:“以目前的进展看,把人抓出来很难。而且,有一位舞姬的状况不太好,可能会……”
圣上抬手按了按眉心。
铺垫了许久,徐简看准机会:“臣有一事……”
“直说。”圣上哑声道。
“您先前派去江州的人手,寻到尸骨了吗?”徐简问道。
圣上猛地抬起眼帘,沉沉看着徐简:“你问这个做什么?”
徐简并不畏惧,说得极其恳切:“此番把单大人他们引去陈米胡同的是那个道衡和尚,他到底是李汨的人,还是另有身份,只有他自己清楚。
但对外来看,他和王六年关系紧密,都是李汨的旧部。
如果真查不到真的黑手,是不是可以把事情推到李汨头上去?”
圣上定神想了许久,道:“李汨已经死了,江州城外的尸骨就是他,他天生右脚六指,造假也不是那么好造。”
“所以,”徐简佯装思量,“是有人借着李汨的旗号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