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哼笑了声。
作为亲兄弟,他多少算是了解李汨。
李汨是个急性子,是一堆干燥的稻草,一点火星子掉进去就噼里啪啦炸开。
当年,他是以流民换功勋的急先锋,也是质疑李沧的急先锋,若不是冲在最前头,也不至于被先帝贬为庶民。
也许,那种从天到地的经历会让李汨改一改脾气,但要说他那样的冲动性子能让朱倡效命,圣上一直抱有怀疑。
至于王六年那张嘴……
真假交杂,浑水越搅越乱。
一面思量,圣上一面又看了徐简两眼。
他先前的猜测大抵都在别有用心的后妃外家上,被徐简一提,倒是另开了新思路。
“你有什么具体的想法?”他问。
“臣想……”徐简的这个“想”,想了差不多有半刻钟。
圣上也不催,他自己也有一堆思路要整理。
等徐简装模作样地想完了,他道:“金砖,您还记得王六年供词里的两箱金砖吗?
没有人知道金砖去了哪里,如果它们出现在了陈米胡同呢?
对真的黑手,搅乱他的布置,也许能让他积极应对,一旦积极起来,就会露出破绽来。
而对其他别有用心的人,他们一旦发现不止要和太子争,和其他年幼的殿下争,甚至还要和您的兄弟谋算,多少会投鼠忌器。
一旦太子倒下,他们为了各自支持的小殿下们拼到最后,却被您的兄弟摘了桃……
臣想往这一处去误导他们,没有人喜欢给别人做嫁衣。”
圣上专心致志地听。
以他看来,徐简的想法颇有些意思。
虽然有不够周全之处,但只靠这半刻钟的工夫,能理出这些也已经很不错了。
当然,亦有可能是有备而来,只是在他这儿适当藏拙。
圣上对此并不排斥。
君臣相处,再是坦诚也会有个度。
比起咄咄逼人、心思急不可耐的那几位老臣,徐简起码站得稳当些。
徐简与后妃们没有牵扯,反倒是与邵儿更熟悉些。
虽说徐简的腿伤因邵儿而来,但圣上观徐简性情,他并不会因这一点而对邵儿心生不满。
徐简要娶的又是宁安。
徐简,没有起异心的理由。
圣上想了许多,道:“两箱金砖,宫里不是没有,但拿出去动静太大。”
那个分量,人手少了还真搬不动。
要避人眼目把两箱金砖安置到宅子里,不太容易。
不说顺天府和守备衙门此刻注视着宅子,其他人也同样。
“只两三块呢?”徐简问道,“能不能让人一下子就想到李汨头上?”
他是明知故问。
他知道李汨的金砖上有痕迹,这也是他们当时能判断金砖来路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