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个胆大的农人正在田间采摘果蔬,见得大军过路之时,战战兢兢,但并未远离。
白沟水北岸并没有几个兵,偶有些许游骑路过,也匆匆忙忙,并未注意到他们。
白沟水河面,一艘接一艘的船只顺流而下。
有人抬头望向西面,那里黑云密布,张牙舞爪,活似一头凶兽。
船只从凶兽口中吐出,一艘艘、一队队,从不停息,无有止境。
农人下意识伏低了身子,住口不言,仿佛怕过路大军听到他们的说话声一样。
白沟水南岸,旌旗蔽日,烟尘漫天。
车马、兵将如长龙一般,从东到西,充塞于天地之间。
不亲眼看到,你很难相信世竟然这么多人!
是的,这几位农人一辈子加起来也就认识数百人罢了,但对面来了多少?
黑压压的一大片,茫无际涯,数都数不清。
“堡主养的羊都没这么多吧?”有人喃喃说道。
“堡主最多养了千把只羊。”
“放出去白花花一大片,我以为有几万只。”
几個人都笑了。
说话之人有点脸红,一千只、一万只在他看来都一样多,没有什么区别。
“这是谁的兵?”突然有人问道。
“大胡的人吧?”
“不像。如果是大胡的兵,肯定是羯骑,他们不会这么和善。”
“确实没看到羯人。”
羯人还是很好分辨的,虬髯、高鼻、深目,长相就和他们不一样。
最关键的是,他们比较野蛮、凶残,杀人如麻,下手非常黑,便是大胡也没法很好地约束之。
“走吧,可能是来打大胡的河南人。”有人害怕了,看了眼西边,黑云似乎更沉了。
“走。”几人没有异议,收拾好农具、果蔬,消失在了田垄间。
他们走后没多久,一队游骑冲到近前。
领头军官伸手指了指,数十骑奔出,朝各个方向深入搜检、巡视。
其他人就地驻马,休息一会。
马儿低下头,啃食着田里的草料、菜蔬。
对岸响起了鼓声。
刚整队完毕的一批人再度前进,步伐整齐。
进入敌占区了,银枪军的老兵们恢复了戒备态势,弓弦、刀出鞘、长枪在手、盔甲穿身,在偏厢车内侧行走着。
累了之后就坐到车休息,另一批休息完毕的人下车,继续保持警戒。
每天太阳还在半空中呢,全军就停下来扎营屯驻,非常谨慎,为此不惜牺牲行军速度。
前方传来了一阵箭矢破空声。
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纷纷马。
片刻之后,杂乱的马蹄声响起,数名匈奴游骑狂奔而来,背还插着箭矢。
正在休息的晋军游骑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冲了去,前后夹击,将敌方游骑斩落马下。
菜地被践踏得一片狼藉,就连旁边的农田也被敌我双方数十骑给踩得体无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