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纱见状,更有些慌乱了,忙道:“姑娘别怕,别哭。兴许待会儿刘嬷嬷就来请姑娘了……”
话说完,他们已经回到了燕喜堂中。
燕喜堂中不见刘嬷嬷的身影,倒是见着了蕊儿。她由一个小宫女陪着,站在院子里晒着太阳,见杨幺儿回来,便连忙露出讨好的笑,还主动朝杨幺儿走来,嘴上道:“我病已痊愈,便想着今日来和杨姑娘见个礼,说会儿话,谁晓得杨姑娘出门去了……”
她说了一长串的话,然后静静等着杨幺儿理她。
杨幺儿盯着她瞧了瞧:“哦。”
其实换做往常,杨幺儿连声都不会出的。只是这个人好像总在院子里头晃荡,可能得和她说话,她才会停下来。
蕊儿等了会儿,却没等到下文。
她只好又张嘴道:“我和杨姑娘从一个地方出来的,日后若是想念家乡的时候,凑在一起说说话,也不觉得孤单。”
春纱闻言,暗暗点头。
这蕊儿姑娘这句话说得倒是不错,杨姑娘从千里外来到皇宫,若真有想家的时候,能有个人在旁边陪着解解乡愁倒也是好事。
但杨幺儿却如木头人一般站在那里,没有半点表示。
蕊儿一早做好了哄住杨幺儿、讨好杨幺儿的打算,但无论她说什么,人家都不接招,这便难了。
蕊儿想了想,只好道:“我从前见过杨家婶娘的……”
杨幺儿睫毛动了动,但还是没说话。
蕊儿又道:“我从岷泽县走的时候,还见着你娘她站在李家附近的那座大牌坊底下,应当是在念你呢……你弟弟也交了束脩读书去了……”
蕊儿想说,我们都是一样的。
家里穷苦,没有半点法子,所以拿我们去换了钱,他们过上了好的生活,咱们一块儿住在了这个地方。我们不如亲近些,互帮互助?
那话到了嗓子眼儿里,蕊儿不敢说,她怕叫周围的人听见了,对她心生嘲讽。
蕊儿咬了咬唇,便干脆伸出手去,要拉杨幺儿。
这时候却听见一道声音响起:“都杵在这里作什么?怎么好叫姑娘久站在这儿?不扶着进门坐下说话吗?”
这一串问话,将众人都敲醒了过来。他们朝门边看去,就见刘嬷嬷走进来,步履匆匆,像是有什么急事。
刘嬷嬷在杨幺儿跟前站定,抬手给杨幺儿理了理头发,道:“姑娘可别站这儿发呆了,快快随老奴走一趟,都等着呢……”
谁等着?
为什么等她去?
众人脑中都冒出了这样的疑惑。
刘嬷嬷自然是不会同他们解释的,只是抓了杨幺儿的手腕,便带着她往外走。杨幺儿似乎也不愿意同蕊儿站在一处,便抬脚跟着走了。
春纱等人都未来及跟上,便只好瞧着刘嬷嬷将人带走了。
蕊儿立在那里,周边还拥着宫人呢,但她却觉得自个儿孤零零得很,还羞耻得很……她都忍着从前的轻视、笑话,做好了打算,可谁晓得杨幺儿这么快便走了,她别说将人哄住了,人家连和她说话都爱答不理的。
这傻儿,怎么这样难哄!
刘嬷嬷带着杨幺儿一路匆匆,行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
杨幺儿懵懂打量着四周,随即便见刘嬷嬷跨进门去,朝里头的人微笑道:“姑娘来了。”
那些个人拥上来,抓起杨幺儿的手腕,按住她的腰,摸着她的脖子……
杨幺儿忙往后躲了躲。
刘嬷嬷见状,暗道自己糊涂,这些人定是将她吓住了!
刘嬷嬷忙道:“姑娘,这些乃是尚衣监和仪制清吏司的女官……她们是奉命来给姑娘量体裁衣,好做新衣裳的。”
说罢,刘嬷嬷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姑娘先量了尺寸,再随老奴一起,去选些首饰。”
杨幺儿愣愣地立在那里。
她僵硬地抬着手,仰着脖子,像是可怜的小树苗,风一吹就得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