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请来的观音?”“是的,是奴婢母亲赠予奴婢的……”胡氏还是安静地坐在那儿,身体都没动一下,敏芝命秋菊取来一个盒子,里面是一副青金石镶银珠的佛珠。胡氏拜谢。敏芝没和她说什么,端起茶杯:“两位妹妹都歇了吧,我累了。”
赶走了两人,屋外踌躇的两个身影才走进来:“奴婢给福晋请安。”敏芝看着跪在地上的一老一小,头有点疼。站起来弯腰扶起老的那个:“嬷嬷,喜鹊,快起来,你们在外头过得好吗?”老的那个眼泪都下来了:“都是奴婢该死,要不是奴婢一时大意,小姐怎会……”“嬷嬷,我这不是挺好的嘛,别说了,都过去了,喜鹊怎么也变得这般爱哭了,小姐我就这么招人眼泪吗?”喜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却不敢上前:“小姐,你吓死奴婢了,奴婢以为再也见不到小姐了……”敏芝抚额:“你小姐我是这么脆弱的吗?好了,秋菊,你带喜鹊先下去,吩咐厨房,给我弄碗甜粥来,好久没吃了……”
塔拉嬷嬷很奇怪的看着敏芝:“小姐以前只喜欢清粥的……现在怎么……”敏芝囧,她就知道这两个人来了之后会有这种麻烦:“嬷嬷,我长大了啊……换换口味嘛……对了,这次出去,遇上姑妈了,还从她那儿讨了一个不错的奴才。”塔拉嬷嬷一下子兴奋了:“小姐见着姑太太,姑太太身体可好?”“嬷嬷放心,姑姑和表哥身体都好,表哥还被皇阿玛封了巴图鲁呢,原先我还愁着,现在嬷嬷回来,我也不愁了,我带回来的这个奴才,不会说汉话,在府里生活诸多不便,我想把他放在嬷嬷身边,您帮我教教他。”“嬷嬷乐得脸上菊花朵朵开:“小姐放心,奴婢一定把他教得好好的,”敏芝笑了:“我自是相信嬷嬷的。”
塔拉嬷嬷忽然放低声音:“小姐,奴婢刚才在屋外都瞧见了,那个……不是个安份人……”敏芝勾唇:“嬷嬷……这人要是能被你一眼看穿了,那还值什么钱……以后做事,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就是了,等会儿喜鹊来了也是这么说。”塔拉嬷嬷连忙躬身:“小姐说的是,奴婢疏忽了。”不一会儿,管家带着厚厚的账本前来述职,敏芝翻了几页:”周叔,眼瞅着就是秋收的时节,庄子上都准备了吗?可别像去年那样……”周叔点头哈腰:“福晋放心,有了去年的经验,今年绝对不会出错。”“嗯……那就麻烦周叔多用些心思,对了,回去问问你儿媳,这糖渍鲜姜的制作方法,这回长途旅行,多亏有这玩意儿结馋……”周老头很激动地应了:“福晋喜欢,让阿宝家的多做些就是了。”敏芝掩嘴:“周叔,您是跟着我们爷的老人了,不用这样拘谨,庄子上的事儿,您看着办,周贵瞧着也是个能干的,有什么事,让他帮村着你,别把自己把自己给累着。”“是,是,是,老奴记得了,老奴替犬子谢爷和福晋的大恩。”
打发了管家,边上喜鹊奉上甜粥:“小姐,这些日子不见,您变厉害了!”敏芝笑:“你这丫头,以前一直惯着你,现在不成了,你身边这位秋菊姐姐,是一等一的伶俐人儿,以后什么事儿都要先问过她,知道吗?”秋菊哪里站得住,直接跪在敏芝面前:“奴婢不敢。”敏芝也没叫起,只是淡淡地说:“秋菊,你是我嫁进来后一直跟在身边的,我说话,什么时候拐弯抹角了?”秋菊这才磕头:“奴婢明白了。喜鹊也跟着磕头。敏芝一边喝着粥一边叹气:“秋菊,喜鹊不在的时候,有你在我就觉得踏实,我是真心觉得你好,才会这么说,你这么一下子……”求秋菊连连告罪,敏芝这才咽下最后一口粥,把碗递给喜鹊。
晚上,胤禩回府,发现大晚上的书房亮着灯,过去一瞧,却是敏芝在写字:“这么晚了怎么不歇着?”“看完账本,满脑子都是数目,看看其他书调剂一下,却没发现这么晚了,用过晚膳了?”“嗯……皇阿玛留了御膳。”胤禩捻起桌上的书:“嗯?怎么想起看《战国策》了?””随手抽了一本,也没在意……”胤禩不以为意:“夜深了,伤眼睛……你先回去歇了吧……”敏芝应了,走到门口才想起来:“额娘身子可好?”“嗯,安好,惦记着你呢,我没说你受伤的事。”敏芝点点头,这才退出去。
原本以为不会出现在自己房中的人,却在自己正梳发的时候出现,敏芝放下梳子迎上去:“爷……”胤禩却不看她,径自走到床边坐下来:“听说你把周祥的儿子派到外庄上去了?”“我只是提了一下,周祥毕竟年纪大了,他儿子瞧着也是稳妥的……”敏芝试探地说。胤禩的目光灼灼:“你这么知道他是个可靠的?”敏芝笑了:“其实他可不可靠其实没有关系,账目清楚就是了……”“你倒是放心……”胤禩的手揉上了眉心,敏芝上前:“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能进八贝勒府当差,哪个不是爷精挑细选的……”胤禩嘴角一勾:“嗯,既然这样,早点歇了吧。”说罢竟然站起来推开门走了。敏芝愕然:这算什么路数,进来问几句话,然后拍拍屁股走人?转身在看他坐过的地方,原本好好的一条锦被,面子上居然出现一个洞,敏芝翻来覆去看那条被子,这明显是人抠的……
又是一连好几天,胤禩都没回房睡,秋菊对两位主子之间的这种忽冷忽热的关系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喜鹊和塔拉嬷嬷却是急得不行,尤其塔拉嬷嬷,整日的在敏芝耳边叨念:“小姐,您怎么能容忍那两个那么嚣张,您才是这个家的主人啊,您应该想办法把贝勒爷留在自己屋里才是。”敏芝不堪其扰,又不能告诉她实情,只好苦着脸应付:“嬷嬷,我有分寸的,您不用担心,我这不是挺好的吗?”到底喜鹊是安王府出身,见惯了王府里各房争宠的伎俩,见自家小姐不动如山,还以为她有什么对策,倒是没说什么。
一晃眼,良妃的预产期近在眼前了,敏芝完全抛却了家里的事,把心思全放在良妃的身上,每天早出晚归,与胤禩住在同一屋檐下,见的面却是寥寥可数。良妃见媳妇几乎天天来请安,心里虽然感动却也觉得奇怪,这天敏芝一边给良妃按摩水肿的腿,一边说着话逗她开心,正说笑着,外面陆九慌慌张张报进来:“福晋,福晋大事不好了!”良妃大骇,手里正在喝的红枣茶摔在地上。敏芝想给陆九一个白眼,想到他是胤禩的贴身随侍,语气又缓和了:“什么事情慌张?进来也不见娘娘。”陆九连忙跪下来给良妃告罪,一边慌张地说:“爷被皇上打了板子,这会儿还跪在养心殿门口。敏芝也吓了一跳,但她心里惦记的还是只有良妃:“额娘,别慌,小心动了胎气。”良妃眼泪都要下来了:“这……这可如何是好,胤禩从来都是乖巧的,这……”敏芝看了一眼急得满脸是汗的陆九,转脸对良妃温声说:“额娘别急,我跟小陆子这就去养心殿,您宽心,无论怎么样,我会把胤禩好好地给您带回来。”
吩咐一众宫人安抚良妃,敏芝匆匆赶往养心殿,等她赶到的时候,胤禟胤俄已经在那儿焦急地转圈圈了:“八哥,你怎么这么糊涂,现在可如何是好。”胤禩背对敏芝跪在那里:“这件事你们别管了,皇阿玛正在气头上,你们别瞎掺和了。”胤俄哪里按捺得住:“八哥,那可是五十大板啊,皇阿玛从来没有对别的阿哥下过这么重的手……更何况还让你跪着……不行,我去跟皇阿玛说……“敏芝连忙上前打断他的话:“爷,九弟,十弟……”
第二十六章 良妃要生了
胤禩听见她的声音,更加烦躁:“你来做什么,还不快回去,小陆子,回去自己领二十记板子。”敏芝过来在他身边俯身下来:“爷不用担心,家里两位妹妹好着呢……”胤禩横了她一眼:“赶紧回去,瞎闹什么!”敏芝转头对胤禟胤俄说:“九弟十弟回去吧,咱们爷最好面子,您二位在这儿……皇阿玛罚他跪多久,我在这儿陪着就是了,劳烦二位去跟额娘说一声,宽她的心……”胤禟狐疑地看了敏芝一眼,随即反应过来:“八哥,我们去去就来。”
两人走了之后,胤禩开口了:“这里是你待的地方吗?回去!我不想再说第三遍!”敏芝刚想说什么,远远的走来一个杏黄色的身影,她心上突得一跳,上前几步:”见过太子殿下。”胤礽看也没看敏芝,直接来到胤禩跟前:“小八,你怎么真的……哎,这才多大点儿事儿,那张冕不过是个迂腐书生,你和他置什么气……”胤禩低声下气:“是弟弟鲁莽了。”胤礽笑眯眯地看着他:“罢了,我进去和皇阿玛说,罚你回家抄书得了。”说罢抬脚就往养心殿里走进去。敏芝在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一边看胤礽的表情,如果没有上回胤禩醉酒的事儿,她会觉得他们兄弟之间真的很要好,可是现在……敏芝走到胤禩身边,掏出手绢一边帮他擦汗一边假模假式地说:“怎么出了这么多汗……额娘若是瞧见爷这般模样……”
胤禩不知道敏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双眼睛盯着她看,敏芝继续演戏:“爷,不是我说你,府里的事儿,我哪一件不是顺着爷的,您有什么不痛快不与我说,与两位妹妹说也是一样的,何必……现下惹恼了皇阿玛……伤了身子,我这心里……”一边说着话一边眼神往某个角落飘了过去。胤禩目光一凛,随即脸上作出懊悔的表情,默然不语。过了一会儿,太子出来:“小八,这回皇阿玛是真生气了,少时宣你进去,你给他好好认个错,我还有事先回去了……”胤禩不言语,敏芝屈膝:“恭送太子殿下。”胤礽看了胤禩一眼,转身走了。敏芝心里盘算:这张冕是什么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正想着,吴书来出来了:“万岁有旨,宣皇八子福晋郭络罗氏进殿。”一句话说完,敏芝和胤禩两人面面相觑,半响才听吴书来催促:“八福晋,皇上在里头等着呢……”敏芝一下子惊醒:“领旨。”
敏芝头回踏入养心殿,也不敢看里面的陈设是不是和三百年后一样,走到康熙面前跪下:“给皇阿玛请安。”康熙还是那副半醒不醒的样子:“老八家的,你从储秀宫来?”“是”“这几日你常去?”“是”“卫氏的身子如何?”回皇阿玛的话,太医一天请一回脉,说额娘挺好的。”“嗯……”康熙闭上眼:“你刚才在外头说的那些个话……是想给他脱罪吗?”敏芝心若擂鼓:“媳妇不敢,媳妇只是……担心……”康熙哼了一声:“你也不像很怕他的样子……”敏芝诧异抬头,康熙的脸上有了怒容:“他的胆子越发大了,胤俄和亲王世子打架,好歹大家都是孩子,可他却……哼!平日一派和乐,原来是上下相蒙!”
敏芝恨不得昏过去算了,听康熙话里的意思,合着胤禩是打了人了?打了那个叫张冕的?囧,美人发飙了?什么情况?一边想着,一边不住地磕头:“皇阿玛恕罪,我们爷他,他一时……”“一时什么?一时醉酒吗?”康熙的声音冷得掉冰渣:“你也要在朕的跟前哭一哭吗?”好了,现在说什么都错,没想到康熙什么事情都知道,这就是所谓的眼线的功劳吗?敏芝默默地把身体贴向地面,胤禩,我这样算是陪你吗?你在外面跪,我在里面跪。头顶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怎么不回话?”敏芝的脸都快亲到地砖了:“媳妇不敢,请皇阿玛明察!”康熙又是一哼:“不敢?依朕看,你也觉得他这么做是对的吧……”“……皇阿玛,我们爷他……是打了……谁?”这句话戳了老康的心筋,一个杯子在敏芝的脑袋边上开花:“打了谁?打人对你们而言是不是就跟吃一顿饭那么平常?朕教的好儿子!朕选的好媳妇!”
敏芝吓坏了,茶杯落地的时候她就怕残片划到自己身上:“皇阿玛息怒!媳妇不是这个意思,媳妇只是想知道,我们爷伤了谁,媳妇愿意替我们爷向他道歉,赔偿损失!”敏芝觉得自己就像是胤禩的家长,被老师拎到办公室里:“你儿子今天打了班上的XXX你自己看着办……”康熙慢悠悠的声音:“他打的人,来头不小……”敏芝默,得,难道也打了亲王世子了吗?可名字看起来是个汉人啊……就在这时,吴书来匆匆进来禀报:“储秀宫传来消息,良妃娘娘动了胎气,瞧着这是要早产了。请皇上定夺!”敏芝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刚才出门的时候良妃的确面带忧色神情紧张,但也不至于动胎气,更不可能早产啊,难道是胤禟胤俄说错话了?
康熙看出她的紧张:“你刚才不是说卫氏身体很好吗?”“回皇阿玛的话,方才家里的奴才不懂事,额娘这会儿恐怕是得了消息,所以才……请皇阿玛恩准媳妇回储秀宫……”“朕准了……不过,他得继续跪着……”康熙面无表情。敏芝只好磕头:“皇阿玛仁慈,媳妇告退。”出了养心殿,胤禩依然跪在那儿,敏芝只说了一句:“额娘怕是要生了,我先过去,你不用担心……”说罢匆匆往储秀宫方向赶去。
还没进门就看见胤禟胤俄在门口转圈:“九弟,十弟……”胤禟一个箭步过来:“八哥怎么样?”敏芝摇摇头:“皇阿玛还在生气。”胤禟的脸上划过一丝懊恼。敏芝越过两人到里面,宫人们进进出出,她走到良妃的寝室门口却撞上里面出来的清荷:“额娘怎么样?”清荷慌慌张张:“嬷嬷说产道还没有打开……奴婢找参片去……”敏芝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毕竟从来没看过生孩子,万一进去了添乱怎么办?不多时,就听良妃叫痛,声音越来越尖锐,几乎要叫破她的耳膜。她急得在外面踱步子,清荷清竹两个带着宫女开始端着水盆进进出出,敏芝闻到血腥气忍不住犯恶心,随即上来两个宫人:“福晋还是到外面去坐,产房血气太重,有恐冲撞贵体。”
敏芝心里犹豫:“额娘叫得那么大声,是不是……很艰难?”那宫人抿嘴:“生孩子都是这样的,福晋放心吧,有太医和嬷嬷们在,一定会顺利的。”敏芝拖着步子来到外间,屁股才沾着凳子,里面良妃一声高亢的尖叫把她惊得弹了起来,迫不及待地往里面冲,还是那两个宫人拦着她:“福晋,您不能进去。”里面不时传来嬷嬷的声音:“娘娘,再用点儿劲儿,已经能摸到头了,娘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外面的敏芝觉得几个世纪都过去了,良妃还是没有动静,她慌了,抓住门口宫人的手:“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生出来?”那宫人很诧异地看着她:“回福晋的话,这是正常现象,奴婢的额娘说她生奴婢的时候,整整生了一晚上呢。”敏芝咬着嘴唇继续在门口绕圈子,心里还惦记着养心殿门口的胤禩,隐隐的感觉有些不安:陆九闯进来报告,良妃受了惊吓是有的,何至于早产?她让胤禟胤俄去报平安为的就是让良妃相信胤禩没事,偏偏弄巧成拙,佛祖保佑良妃没事。
不一会儿,佟贵妃带着惠妃宜妃驾临储秀宫,然而,里面良妃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弱,小孩啼哭声却迟迟没有响起来,宫外的天色天渐渐暗了,终于清荷出来取催产药,敏芝的心再一次揪起来,终于嘹亮的啼哭声响起,敏芝松了一口气,里面抱出来一个襁褓:“快去给皇上报喜,是个格格。”没曾想嬷嬷刚把孩子抱下去,里面又惊叫起来:“娘娘,您还不能睡,还有一个……”敏芝一个惊跳:什么?双胞胎?不会吧……里面的声音却一声比一声急:“娘娘,您您醒醒啊,娘娘……不好,娘娘昏过去了!”敏芝直起身子就要往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