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跃龙很快就被卫士带了过来。
“你父亲饲养了什么鸟,鸽子?”狄公直接就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鸽子?鸟?”李跃龙对这个问题似乎显得有些茫然,“回阁老,父亲他只养了几尾金鱼,庄子里有几条猎犬和几匹塞外好马,不见他养了鸟啊!”
“你父亲没有养鸟,那这是什么?”
狄公把鸟笛和那一小袋子米囊子指给李跃龙看。
李跃龙更是不知情的样子。
“阁老,小人真的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的。家父的这书房,我一年也难得来几次,如果不是私密要事,他是不会叫我来的。不过,也许是生意上用鸽子什么的传递信息,也不是不可能。”
狄公点点头。
“你父亲不可能独自居住在这里,他的贴身仆人是谁?”
“是阿贵,阿贵一直伺候他,可是他已经失踪了!”李跃龙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安的神情。
“失踪?”狄公神情严肃地问,“什么时候的事情,在令尊遇害之后?”
“不,不是。是在家父遇害之前五六天就不见了,我们以为父亲派他出去办事——从前也经常有这样的事,出去一两天就回来了——谁想到这次竟然一去不回,父亲对此事一直怏怏不乐。”
“我有一个问题,令尊怎么知道阿贵是出了事?”
李跃龙也有些慌乱起来,因为他确实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如何判断这件事的。
“就是有一天父亲突然对我说,阿贵出事了,这时候我才知道阿贵已经三天没有回来了,虽然我不觉得三天没有回来就是出事——也许是耽搁了。但是父亲非常笃定,而我又问不出阿贵出去是为了什么。家中的事情……”李跃龙的表情尴尬起来,“父亲没有让我插手更多。实际上,家母在世的时候,父亲对我绝不是如此。后母进门后,他就渐渐不让我插手家中生意了。我有几次不平去询问过,都被父亲叱骂了……”
这显然是家中阴私,李跃龙说出来后一副羞愧的神情,狄公便没再多问。
“有句话不得不问李公子,令尊被害的那天晚上你在做什么?”
李跃龙看起来有点儿不太高兴,但是他还是回答了狄公的问题。
“那几日父亲心情不好,寻了个由头,把我责骂了一顿,我心中不愤,便找了几个朋友去红袖招喝酒,随后就宿在那里,早上的时候有家丁过来找我,才知道父亲他……”李跃龙红了眼睛,声音有些发抖,“子欲养而亲不待,学生无比悔恨那日与老父争吵,学生、学生求大人给学生做主!”
狄公温言抚慰了他两句,便让他下去了。
“他所言是实吗?贵县此事你应该查了吧?”狄公看向闻广。
闻广一脑门的汗。
“回阁老,红袖招是这里有名的秦楼楚馆,下官派人去调查过,这位李公子说的大致情况都是真实的,他的那几个朋友都可以给他做证,只是他和妓女回房后的情形就没有人知道了。据说当时,这位李公子喝得烂醉,呕吐连连,那妓女嫌他臭气熏天,也没陪他,后来就跑到别的姐妹屋子里躲清闲去了。他们这群人都喝醉了酒,第二天都睡到了日上三竿,秦楼楚馆上午几乎都是不开门的,直到管家派人找到李跃龙,他才从那个臭气熏天的房间里醒过来。”
“这根本不能确定他有没有可能在后半夜溜回家弄死他老子!”秦凤歌哼了一声,闻广有些尴尬地赔了个笑。
“所以李公子的话依然要存疑,谁知道他是不是因为被父亲冷落心生不满,偷偷跑回来害死了李天峰呢?”
“您是说他和李夫人联合起来杀了他父亲?不太可能吧!”闻广瞪大了眼睛。
“还、还有一件事……小人刚刚打听到,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那师爷犹犹豫豫地小声开了口。
“还不快说!”闻广呵斥了他一声。
“小的听说……他们父子起了龃龉还是因为……”
“莫要吞吞吐吐,快说!”秦凤歌也没好气地呵斥了一声。
“听人说,这李大少就好像中了邪,看中了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就是那个木巫女!”
“木巫女?!”大家都是一愣,随后面面相觑。
“是啊!”师爷的神情变得难以言喻,像极了街头巷尾的长舌妇。“而李天峰不知道为什么也纠缠那个女人。不会真的像人家说的那样,这女人会使用什么迷魂计吧,让这家的父子两人都和她纠缠不清!”
“也许我们真的应该和木巫女好好谈谈了。”狄公用手捋着自己的长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