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是个长相有些阴柔的年轻人,而且看起来并不擅长言辞,来了后只是呆呆地跪在下首,说了一句“小人吴连见过各位大人”,就不再说话了。声音也是极为轻柔,一看就是好欺负的样子。
吴连子承父业在李家当管家,李天峰对他明显非常信任,这从他可以随意出入后宅就能看出来。不过作为管家他显然不太能服众,从前李天峰活着的时候还好,如今李天峰死了,众人对于他的不满就开始表现出来了。闻广虽然没有拿住他,但是在李跃龙的授意下,管家已经被看管起来,如今狄公把他叫来,很多人就在背后用眼神瞟他,恨不得当面告知狄公这个小白脸有问题。
“很多人都认为他和那位李夫人有不可告人的关系。深宅大院里的事情谁都说不好,和后院的女人打交道的多是管家,毕竟各种采买、发份例钱、和当家主母对账,都是管家的活计。李天峰老了,而那位李夫人年华正好。”闻广低声跟狄公说道。
狄公点点头,他望向这个年轻人。
“你是第一个发现你家老爷的人?”
“是。”管家拘谨地点点头。
“把当时的情形说一下。”
“老爷不会那么晚起床,我在楼下叫他一阵子未果,当时心里的感觉不好,害怕出了事。窗子都是闩上的,我就带人去撞了门。进了门,一楼并没有什么异常,我们就跑到二楼去了,老爷没有在书房,而是在卧室中。莫说我在外面喊了那么久,我们撞门的声音那么大,老爷怎么都应该听到了,所以当我看到他的情形,虽然被吓了一跳,却不能说太意外。然后我就让人去请了夫人和大少爷——因为老爷那个样子确实不像是寻常的身亡。夫人先到,惊怒之下被气迷了心窍,看了茶壶后便怀疑是木巫女杀了我家老爷,怒气冲冲地跑出去找她算账。此时家中真的是乱成一团,少爷主持家中一切,我一时之间插不上手,他们也不怎么听我的,只能让两个家丁跟上了夫人,听说她还是在外面闹了起来,唉!”他叹了口气,摇头叹息。
“为什么你们老爷独自住在这里连个小厮都不带?”
“有的,怎么会没有。从前是阿贵叔,还有我,还有两个来洒扫的小丫头。不过晚上守在这里的一般都是阿贵叔,这段时间阿贵叔应该外出公干了,那晚老爷就自己住在这里,没去夫人和姨娘的房间里,入睡后也没让我在这里伺候。”
“你知道本官为什么要唤你前来吗?”
“我是发现老爷的人,而且我知道有的人会背后说我什么。小人只能告诉大人,小人并没有做过。捉贼拿赃,捉奸拿双,这些人都是在捕风捉影而已,不仅仅败坏内宅妇人的名声,还把屎盆子往小人的头上扣!”吴连第一次显出愤愤的神色。
“你可知你家主人为什么在这段时间郁郁寡欢——这是听你家少爷说的。”
“确切的小人不知道,但是从贵叔一直未归,而老爷偶尔说出的只言片语上看,似乎是生意出现了大问题。但是老爷不说,我也问不得,毕竟小人也只是个下人。”
“你是来服侍你家老爷起床的,我很好奇,你怎么能够确定当时一楼的窗子都是闩上的,你每一扇窗子都拉过了?”
“因为那些窗子都是我离开前亲手关上的,而门是老爷亲手闩上的,小人自然知道。而在小人无法叫开门的时候,小人又在外面把窗子拉了一遍,肯定都是闩上的!”
“如果你是凶手,那么你说的关上了所有窗子就是假话。你留了一扇窗子作为出入口,让自己或者真正的凶手出入,然后两个人一起杀死了李天峰!”秦凤歌忍不住抢白了一句。
“大人冤枉啊!小人为什么要杀死我家老爷?”吴连立刻惊慌地喊冤。
“为什么要杀死你家老爷?比如说,你和你家夫人的恋奸情热,想要长相厮守,所以把你家老爷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所以决心把这个碍事的挡路石除掉,所以就杀了他!”
“小人绝不可能与夫人有私!”吴连大喊。
“我们捉到的所有犯人都是这样喊冤,你没有办法证明自己与此事无关!”沈听松冷哼一声。
“小人这么说当然是能证明自己!”吴连咬牙说道。
“哦?那就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