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所说,元氏不可为惧?那何人可惧?”
谢长柳抬眼轻飘飘的扫向那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利的御榻,笑得意味深长。
陛下这是给他挖坑呢,是想让他说出什么?说出,元氏不可为惧,真正值得惧的是东宫吗?还是诸侯王?还是那疆土之外的部落王国?
“陛下是万民之主,当能何惧?而若非以已为主,惧在万民,惧在自心,惧在江山旁落。”
谢长柳所言太过大逆不道,若是换了旁人如此说定然教被赐死了。但陛下听完他的话却是龙颜大悦,爽快的甩着衣袖,身上的龙纹金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虽然说着敲打的话,却是丝毫没有怒意。
“你倒是大胆,这等妄言都敢直言不讳。”
“不敢。”他口上作不敢,可敢的事太多了,就没有他不敢的。
陛下从新坐回来,他半靠着软榻,眯着眼盯着微低垂着头的谢无极。“说吧,你真正想要的东西。”
兵部郎中,这个位置可不是他真的意图,他是在借他的手把元崧放到六部去,虽然的确看着是为了大梁着想,可,他却不能领会这番好意。
谢无极所言顶多是给他最后的迟疑不决做了决策,就算没有谢无极此言,元崧最后的归处也不会落得差。
毕竟,他非昏君,怎会不明白一个贤臣于国家的重要性。
而他的迟疑,在于对元氏的打算。
居然陛下问了,那他也不再遮遮掩掩,大方的把自己的需求说出来。
“龙潜草。”
他要龙潜草,谷主给他的药方里,一副不可或缺的药材。
他还不能死,他的这条命他要给自己留着。
陛下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心中却是再一次惊叹。
这谢无极真是会要东西。
高官厚禄他不会给,不过其他的还不是他大手一挥之事,可,谢无极要龙潜草,一个之于他可有可无的东西。
龙潜草,的确,他手上还真有,一味药材罢了,也能舍出去,不过,这等珍贵之物,举国都再难找上第二株,他还真敢伸手要。
“你果然会挑东西。”龙潜草,可不是什么寻常就有的东西,此物千金难求,世间更是难寻,谢无极张口就是狮子大开口,也不怕他不给。
“此等珍奇,才是你来此的目的?”他不禁觉着,谢无极愿意进宫,而非他所说的辅佐明主,是为了某些东西。看似是在为他图谋的背后还是利益的交换。
谢长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也没有否认,反而道:
“利益的本身就是交换,各取所需,不是吗?”
他给陛下他想要的,肃清朝政,集权中央,打压世家,制衡元氏,那他,也要从中谋取自己的所需。
对外,他所需的是解禁毒的药物,背地里,也是在从陛下的手里夺权。
陛下嗤笑一声,却非不屑,而是觉得,谢无极太过直率率性,什么话都敢说,从不会觉着会不会惹得自己龙颜大怒,要么是真不怕死,要么是不信他会死。
总而言之,这个人,都有着异于常人的自信。
的确,他所言极是,真正的交易是各取所需,若非一味地付出。只有需要的东西,能从对方手中获取,才能更好的拿捏,不然一个人无欲无求,他所图什么?他的存在就不为所知了,他也就没有那么可值得信任了。
“朕允了。”
龙潜草罢了,他舍得出,换当世智囊的衷心辅助,有何不可。
“你若是还有要的东西,下一个会是什么?”他很好奇,像是谢无极这样的人,索取之物都是非比寻常,而且目的明确,这一次既然是龙潜草,那他下一次会要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