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月色如洗,柳凝问完,便安安静静地瞧着景溯。
他似乎没想到她问得这样直白,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后缓缓笑开。
景溯笑得满不在乎:“你觉得呢?”
柳凝抿唇,她问这话,就是为了试探他的态度,结果他又反问回来。
总是这般捉摸不定……当真令人生厌。
“不过就是个简简单单的问题,”柳凝唇角轻轻翘起,“……殿下不敢直说?”
她语气微嘲,唇边笑意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揶揄,有意激他。
她难得露出这副表情,景溯似乎有些意外,略略挑眉,瞧了她一会儿,微微一笑。
“你就这么想听我喜欢你?”他轻飘飘道,“那好吧,我确实……还挺喜欢你的。”
他说了喜欢。
但与其说是男子郑重的承诺,倒是更像随口一说的玩笑话。
柳凝心里大致有了数,景溯对她的在意,更接近于对一朵花、一只小猫、一件珍宝……那样的喜欢。
又或者比这再多一点——但距离她所需要的,还远远不够。
这样轻飘飘、落不到实质的心意,他能为她付出什么?她又能借此得到什么?
柳凝掩下眼帘,默然不语间,垂落在肩头的发被男人撩起,缠绕在指尖把玩。
“你怎么突然在意起这种问题了?”景溯弯着唇,凑近,“……阿凝想利用我?”
他声音不高不低,柳凝却心头跳了跳,又转瞬归于平静。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你想利用我端了卫家,帮你报仇。”景溯半搂着她,神色亲昵,“把我的心意视若无睹,只想着如何利用,还这般堂而皇之……你还是第一个。”
他看破了她的意图。
柳凝淡淡地掀起眼皮,并没有太意外。
这很正常。
她也算有些了解这个男人,看似随性,本质多思多疑——若他什么都不怀疑,一味痴痴傻傻地顺着她的套路来,那才是怪事。
柳凝没多辩解什么,只是从他怀里抽身,坐在一边的小桌前,拿起桌上还未动过的酒壶,在身边的空位前摆上酒盏,慢悠悠将酒液倒进去。
这是留给景溯的位置,他掀起衣袍坐了下来,两人并肩而坐,挨得很近。
曲颈玉壶上染着浅浅青花,里面盛的酒叫美人香,入口柔润缠绵,宛如美人周身的香气盈盈绕绕,故有此名。
是名副其实的花酒。
柳凝正要给自己也倒上一杯,却被身边的人按住了手腕:“你不能喝酒。”
亏他倒是时时记挂着,也许是特地分给她的一点耐心。
“这是第几回犯禁?”景溯看着她把酒盏放回去,握着她皓腕的手却没松开,意味深长地看了柳凝一眼,“就这样不听话……还指望着我帮你报仇?”
他话语里带着诱导的意思,好像在暗示,她乖乖听他的话,便能得到她想要的。
柳凝对他这样的做法,再熟悉不过,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他总是拿着她想要的东西吊着她,引诱她一步一步陷下去。
然而到最后,她并没有得到她想要的,只是陷得更深,独独成全了他。
故技重施,柳凝自然不可能再如上次一般……就算怀着利用的心思,那也是在她握住主动权的情况下。
花船上除了酒,还有些果浆,不会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