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手轻声道:太原官府有内鬼!
“此话当真?”
铁手顿了顿,想了想,回答:当真。
灵郁布观察四周一圈,压低嗓门问:可知是谁?
铁手摇头道:不太确定,不过有个人选。
“谁?”
铁手用食指蘸了蘸粥汤,在桌面写了一个“刘”字。
灵郁布目亮如电,盯着桌面道:是他。
铁手继续小声说:我只是怀疑,尚未有实据。但无头军和金兵要攻打州府,若没有内应,短期是攻不克城坚墙高的太原城。所以内应定然是城内掌握重权,且能签发手令,调动兵马之人。乔通判回乡,刘溪洞没了掣肘,更方便他行事。
灵郁布抿紧嘴角,思忖一会道:不妙,先前我请求出兵剿匪,他总是推三阻四,已令我生疑。我料想他也许收了无头军的好处,才阳奉阴违,放任不管。你这么一说,若他与大自在天串通勾结,太原危矣。
铁手又道:刘溪洞有个外甥叫陶居然,在边关做兵马都监,手握军权镇守险隘。我恐他是同伙,引金人入关,河东必遭大难。
灵郁布惊醒道:陶居然乃一庸才尔,我曾书函呈交兵部,请命再选能臣担任此职,但未有回函。这等蠢货为将,即使不是内奸,金兵铁骑临关,照样是投降逃跑之辈,哪里能浴血奋战,保家卫国。
“刘溪洞虽嫌疑最大,但眼下不可轻举妄动,更不能与他正面起冲突。”
灵郁布颔首道:嗯,说不定太原府有其他内应。此刻发难会打草惊蛇,那时敌在暗,我在明,形势于我不利,甚至会反咬一口,构陷我等罪名。唯有引蛇出洞,趁其不备,将敌人一网打尽。
铁手道:不错。后天中午,晋北镖局的刘传凤和大自在天会在晋祠见面,内鬼应该会一同露面,到时是下手的好机会。
灵郁布惊诧不已,窃声道:大自在天要来太原?
“是。”
灵郁布嘀咕道:后天中午,晋祠,那我们要抓紧准备了。
铁手肃然道:这场仗不好打。
灵郁布笑道:你我都是一路打硬仗,打过来的。
铁手沉声道:这次不同,我与大自在天交过手,他实力极强,武功在我之上。还有绝天道,玉观音,知天下三名高手助阵,此战凶险万分。另外,太原城一定有他们的人,潜伏暗处,这也十分棘手。
“大自在天果有这等实力?”
“绝对有,大意不得。”
灵郁布沉吟不语,眉头皱的更密,嘴角抿的更紧。连呼吸声都变得很粗重,摆在粥碗上的筷子随着他一吐一纳,来回滚动,却不掉下碗来。
他斗志已燃,战意遽强,豪气狂炽。
灵郁布已很少有这般战志,上回还要追溯至三年前。他力战方腊强助,江南绿林的总瓢把子项温弓。
项温弓外号“万人屠”,是因为他真的杀过万人。
方腊盘踞东南六州五十二县,自称“圣公”,项温弓是其好友,替他大肆屠杀当地官吏、豪绅以及家眷,祸及不少无辜百姓。
那些人只是官吏,士绅府中的仆从,丫鬟,帮佣,长工,佃户,却均未幸免,一并遭到屠戮。
项温弓是杀人者,杀人犯,杀人狂,杀人疯子,杀人魔王。
他喜欢亲自动手行刑。
兵器是一把宽一丈二尺的砍刀,由于刀实在太宽大,像一道水闸门。
刀的名字叫:大铡卸。
项温弓用刀铡头颅,卸手足。有时刀挥动太猛,刀速太疾,宛如打开铁闸泄洪般汹涌澎湃,冲力难御,杀势难挡。
因为斩人太多,“大铡卸”不断变钝,只有不停磨刀,然后再继续屠杀。
越砍越磨,越磨越短,越短越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