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启凑近贺晨:“大人就别打趣下官了,旁陵州路家三公子这几日每日都到下官公房当中纠缠下官。”
贺晨眉间紧锁:“也是为了粮食而来?”
“大人,路家这三公子路豪跟松州府的李康本就是一家?”
周启抬手一引:“大人请坐,容下官细细跟大人禀报。”
两人隔着一张小几而坐,周启咽下一口茶水:“大人,旁陵府的路家是贵戚,陛下于十年前纳了路家小女路芊,也就是当今的莹嫔,路豪是莹嫔嫡长大哥的三子,而松州府李家次女李轩嫁给了路豪的二哥路永。”
“这几日他来了都说些什么?”
“每次来,每一句话就问大人什么时候返回州衙,再有就是说诚心要与下官交友,每日来了之后,约莫就是坐盏茶功夫便离开,今日该是要离开了。”
“请这路三公子过来见一见,总让他每日往着州衙进进出出的算个什么事。”
“下官这就去。”
不多会,周启引着一年约二十许的路豪进了偏厅,贺晨抬眼看向路豪的同时,路豪也在打量着贺晨。
贺晨起身相迎,路豪一脸笑意拱手:“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将贺大人给盼回来了。在下路豪,旁陵州路家三子。当今宫中路嫔乃是在下小姑姑。”
“路公子有礼了!请坐。”
路豪大咧咧落座:“都说贺大人年轻有为,没曾想贺大人还生得如此俊朗!”
贺晨微微蹙眉:“谢路公子夸奖,论及俊秀,路公子也是其中翘楚!不知路公子此来所为何事?”
路豪一瞬的惊愕之后哈哈大笑:“贺大人果然与众不同!甚好!甚好!”
周启将热气腾腾的茶水分别送到贺晨和路豪面前:“大人请用茶,路公子请用茶。”
路豪看着如同琥珀般的茶汤,端起茶杯嗅了嗅:“好茶!真是好茶!“
路豪轻轻吹了吹,啜了一小口,将茶杯放下:“贺大人快人快语,在下也不想遮遮掩掩,贺大人想必知道,这些年来曲江和平江的粮食,一直都是松州府李家,或者说是我路家在收,如今夏粮收割已近尾声,在下特地前来与贺大人续订契约。”
贺晨将空了的茶杯推往周启面前:“路公子,契约签订自无不可,只是米粮如何定价?”
“定价自然是依偱之前的契约。”
贺晨目光平静看着路豪:“路公子,安平县已属南州治下,再依偱之前契约的定价,并不合适。”
路豪若有深意看着贺晨,十数息之后,路豪又看向周启:“也好,今日南州官衙两位主官都在,在下开门见山,米粮定价依照这前契约来办,分成从原来的两成提至三成,至于两位大人如何分配,两位大人自便。噢!忘了说,曲江和平江并为一县在南州治下,清水县和鹿县也一并签订,想来贺大人有听说李家商行的人到了清水县和鹿县一事吧?”
贺晨答非所问:“路公子,关于李家商行独家在南州收购米粮一事,本官无法答应你,事关南州百姓的福祉,本官不可能一言决之。”
路豪眉头一挑:“贺大人,听说南州本地的粮商通过各县县衙大肆传播他们购买米粮的底价为包谷两百文,谷子为两百六十文?”
“本官也是昨日才听说此事,没想到路公子消息如此灵通。既然现下有粮商出了价,本官作为一地父母官,自然不能损害百姓利益,否则本官无法向陛下交代,也无法向南州八十万百姓交代。当然,如果路公子出价能比南州的粮商高,本官倒是可以敦促百姓跟李家商行签订这个契约。”
路豪嘬着嘴长长呼出一口气:“贺大人有所不知,这米粮贩卖,首先得有一个稳定的买方能够吃得下这么多的粮食;其次,粮食的贩运可不简单,支出的相当一部分是在车马人力及仓储转运这些环节之上!贺大人可以想一想,南州本地的粮商,纵是将粮食运出了南州,出了南州之后可以运去哪里呢?他们能够那么容易找到吃得下这么大批米粮的粮商?”
贺晨也是沉沉一叹:“这个方面本官倒是未曾想过,等本官有空了请他们过来问一问。”
路豪眉头深锁:“贺大人,是在下适才没有说清楚?还是大人没有听清楚?”
“路公子所指是?”
路豪连连轻哼:“贺大人于南州有功不假,战乱之地无人愿来主领南州政务也不假!贺大人如今在南州一言可决人生死,这等权势贺大人可谓是春风得意!”
贺晨身子微微前倾:“路公子可是听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