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多了咖啡只怕会增加肾脏负担吧?
难得地没有碰那杯东西,纪倾尘微微握了握拳头,又自然地松开,看着纪陌生微微笑着。他在努力将气氛调节成最轻松的,却也明白接下来的话题根本不可能轻松:“爷爷,孙子有个问题,想要问问爷爷。”
纪陌生的瞳孔破碎出一抹精光,他很少听见爱孙用这样的口吻跟表情对着自己说话。不由莞尔,他觉得有几分好笑:“咱们爷孙俩,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纪倾尘的笑也跟着灿然了几分,默了两秒又道:“爷爷,我只想知道,咱们家到底有没有肾病的遗传史?”
对于这一点,纪倾尘尽管疑惑,却也相信科学。医生的话有理有据,不可能胡编乱造,而就他是不是纪家的孩子,这一点毋庸置疑。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在这件事情上,有什么事情是老爷子从来不曾让他知晓的。
纪陌生闻言后眼眸猝地一缩,难得防备地盯着纪倾尘:“你听谁跟你乱嚼舌根子的?”
纪倾尘不语。
他就这样看着老爷子,四目相对,他已然有了答案:“爷爷,您总说我是纪家唯一的继承人,那么我早晚都会成为纪家家主。既然如此,纪园里有什么干净的或不干净的事情,我都应该知晓才对。爷爷放心,我知道纪园立足百年,不可能不经历腥风血雨,更不可能不经历肮脏的争斗,只是我出生的年代比较安稳,前人栽好了树、铺好了路,到了我这一代就捡了个现成的来乘凉享福。爷爷,有什么您尽管跟孙子说,孙子不可能因为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就否定掉自己的家族跟先人。”
原以为这一番苦口婆心,可以换来老爷子对自己的坦诚相待。
但是纪陌生只是冷了冷脸,起身朝着办公桌而去,甚至步履生风的瞬间,纪倾尘能明显感觉到老爷子的怒意。
纪陌生回去坐好后,拿过一份文件埋首,对着纪倾尘不咸不淡道:“我不知道你听谁在乱嚼舌根,但是什么肾病,什么遗传史,我听都没听过!今天赶宴会,又要为你的事情跟夜家交涉,工作上我也没时间料理,你要是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就先出去吧!”
一直被老爷子捧在手心里当做宝贝的纪倾尘,第一次被冷落了。
他心头掠过无奈的同时,瞧着老爷子花白的头发,更是心疼。
起身也朝着办公桌的方向追了过去,纪倾尘站立了好一会儿,纪陌生愣是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完全地无视他的存在。
时间就这样僵持着,直到那份文件已经在老爷子的手里慢慢出现褶皱,纪倾尘清晰地瞧见了老爷子嘴角隐忍的怒意即将勃发,他这才从口袋里掏出什么,然后工工整整地放在老爷子眼前。
“爷爷,这是孙子今天在医院做的体检报告。是医生问我的,问我家里有没有肾病的遗传史。”
他知道这样很残忍,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逃避根本无用。唯有积极地找出病因,配合治疗,他才有更多的时间可以孝顺爷爷跟母亲、可以陪着他的小婳走下去。
就是清楚地知道自己对于他们的重要性,纪倾尘也深爱着他们,所以他不敢让自己有事。
他无法想象他离去之后的世界,他一了百了地走了,可是还在这个世上喘气的他们要怎么活?
几张化验单就这样出现在纪陌生眼前,他看着上面患者姓名是纪倾尘,看着化验日期是今天,看着下方的体检结果提示是重度肾炎等等,他猛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颤抖着双手,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不。。。。。。不可能,不可能的!”
“爷爷,孙子想活。”纪倾尘歪着脑袋,宛若小时候依偎在他怀里撒娇时候一样,柔柔地说着:“因为这两个月后腰特别疼,所以小婳押着我去医院检查了一下,没曾想一查就出了这样的事情。爷爷,孙子是您的命,是妈妈的命,也是小婳的命,更是纪园跟纪氏的命,孙子不怕死,但是孙子不能看着你们没命!爷爷,事到如今,还请您告诉我,好吗?”
“倾尘!”纪陌生吓得几乎魂不附体!
他越过宽大的办公桌将唯一的孙子紧紧抱在怀里,有力的双臂发颤地不断收紧:“没事的,没事的,乖,你乖,爷爷一定会治好你!不管付出多少代价,爷爷都会治好你!不怕,不怕,你信爷爷,爷爷绝对不会让你有事!”
一向强大的纪陌生忽然脆弱的不堪一击,这让纪倾尘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抱着老爷子,无奈道:“爷爷,医生说,我基因里有隐性的遗传性肾病,这是怎么回事?”
纪陌生浑身一怔,放开他的同时,眸光闪烁了起来,道:“你太爷爷是尿毒症去世的,到了我这一代,没有肾病发作,你爸爸也没有,所以我想着你肯定也不会有,所以一直以来没有对你说过这件事情。”
“太爷爷?”纪倾尘没见过太爷爷,也从未听纪陌生提起过。
知道了原因后,他有些不明白地追问起来:“那么,既然是太爷爷以前得过,为什么刚才爷爷不愿意说?”
太爷爷尿毒症去世,这个似乎没什么值得隐瞒的吧?
而纪陌生瞧出了纪倾尘的疑惑,赶紧转移话题道:“乖,别怕,你太爷爷当年是没有现在这么好的医疗条件,他一直等一直等,也等不来合适的肾源,所以才会。。。。。。而现在,爷爷一定会找到合适的肾给你,就算把全世界最好的医生请来也不成问题!”
第两百一十章,怒意
“你妈妈她,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吧?”许久之后,纪陌生瞧着纪倾尘,有些疼惜地说道:“你妈妈二十多岁就守寡了,在纪家功劳苦劳全都有,她就跟我的亲生女儿是一样的。她全部的希望都在你身上,只怕知道后会承受不住的,还是先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