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什么?”李建成咬牙拔出了箭头,皱眉问道。
“报、报、报、报太子……天、天、天降祥瑞,有一星落入东宫,其、其、其大如斗,太子偏妃生了一名小殿下……”本来是贺喜的词,却说的如此结结巴巴,战战兢兢,却恐怕是前无古人了。
“很好,天降祥瑞嘛。哈哈哈~~~赐名沐风,我若登基,就立他为太子!”李建成狂笑起来,这名报信的太监不了解,李建成的笑并不是为了又得到一个儿子而发的,而是为了已经死去的李世民。当世再无对手,这皇帝就是他不想做,也没有别人能争了。
他和没有想到,长孙无忌和李靖也没有想到,李世民的死还意味着什么。纵然人类有天纵奇才,也无法俯瞰历史,他们不知道,从这一刻,时间的轨迹偏离了原本的轨道,历史的车轮渐渐的转向不知名的彼方。那里,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命运在等待着大唐呢?
一只来自一千三百多年以后的一只蝴蝶鼓动了一下翅膀,在唐代引起了滔天的巨浪。
李沐风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以这种方式回到古代。他虽不乏那种青年特有的浪漫,却也只敢让脑子在科幻作品上跑一跑野马。作为现代社会的一员,首先要切合实际才好生存,然而上天给他开了个大玩笑,这次他真的穿越了时空,而且是最不经的方式——轮回转世。
记得自己当时不过是在研究一尊刚到手的白玉仕女雕像,便被一道白光送到了一千多年后。那雕像也奇特,细致入微的刻画下又隐隐藏着西欧手法。很多人热切讨论过的现代与古典的艺术融合,对于这尊雕像而言竟是最好的写照。可那尊雕像……他竟然无法回忆起她的面目来。
对于那个雕像,他的一切记忆都似隔了一层纱,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唯有那双秋水寒眸如同镂刻在记忆里,愈加清晰无比。
这双眼睛的主人到底是谁,她生的何等模样?这个是李沐风在婴儿时期想的最多的问题。除此之外他无事可做,以成人的灵魂禁锢在婴儿的身躯内,这简直是世间最痛苦的牢笼。然而光凭思考,却无法揭开那云雾中的谜。
几年下来,他终究一无所得,婴儿也成了孩童。待到他终于绝望,暗自断绝了回归的企盼时,孩童又成了那翩翩的少年。在这种无边的苦闷下,李沐风发泄般的拼命学习着。诗歌辞赋,剑法武功,他的成绩令人惊叹,外界盛传这位少年天才的时候,谁又知道他的痛苦呢?
历史拐了个弯,继续波澜不惊的行进着。被命运安插其间的李沐风,任由这个无形巨手的摆布,朝着看不清的前途踯躅前行。
初冬的寒风刚刚扫过了长安城,仿佛约定好了的,夹道的青槐也纷纷把叶子落光了。风打着旋,把枯叶带进每家院落,仿佛告诉人们:人生就是这些叶子,尽管留恋挣扎,终于无奈落地。
魏府这几日时有来客。尚书令魏征病卧于床,难以理事。因而请命的、探视的、观望的,各怀目的,林林总总,络绎不绝。长子叔玉见这么多人日日打扰父亲清静,急在心里,却被魏征按住,开不得口。
大门开了,一阵风卷着一蓬树叶,散的漫天都是。门房被风迷了眼,不禁揉了又揉,眼前的景物都水蒙蒙的看不清了。他掏出帕子擦了擦眼,却见到一条人影进了院来,未极他反应,又是几个人相随而入,隐隐成众星捧月之态。
门房使劲眨了两下眼,这才看得清楚。头前那人十八九的年纪,身上罩了件玄色披风,一张俊脸潇洒俊朗,神彩飞扬,始终凝着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顾盼间,却凛然生威。后面几人面容冷竣,极是骠悍,显然是护卫之流。
“公子,您这是?”门房迟疑了一下,猜不出此人什么身份,可看这份气派,非富即贵,或许是那家达官的公子也未可知。
“哦,我来看看魏大人。”那公子态度十分温和,朝门房笑了笑,“魏大人这几日可好?”
“有几位大人正在和魏大人议事,我家大人看气色倒没比平日差。”门房愈加猜不透此人来路,恭顺的回答:“要不公子先见见我家少爷?”
“嗯。”那人未置可否,起步往里就走,一边道:“我跟叔玉也熟,就是这魏府从没来过,我自己寻他就行了,也不必麻烦你。”
门房没见过对自己这么客气的人,可也不能就这么两句话把人放进去,他步步跟着,陪笑道:“瞧公子说的,这是小的份内的事情……”说话间,已经从院子跟进了客厅。
“今天风真大。”那公子一张手,后面有人把斗篷解了下来,露出里面绛紫的衫子,看着那盘在胸前的金色团龙刺绣,门房膝盖一软,扑通跪在了地上,
“殿……燕王殿下……小的实在多嘴……”做门房的都是七巧玲珑的主儿,要是见了这件衣服还不开窍,那一对招子果真就是摆设。他心思急转,朝里一共四个王子,太子和二皇子都是这丞相府的常客,只有三皇子和四皇子自己未曾见过,看眼前这位的年纪,定是三岁封王的奇才无疑。
“你又没碍我什么事,多心了。”燕王李沐风却是一笑,转头道:“你这家里人不错,尽忠职守。”
原来魏叔玉已然来了,见燕王如此说,便笑道:“燕王过奖了。那不过是下人该进的本分。”他朝那门房道:“一会儿有赏,你先出去吧。”
那门房昏头昏脑,欢天喜地的去了。魏叔玉这才施礼,正色道:“臣魏叔玉拜见燕王。”
李沐风无奈的一笑,道:“我不请自来,这是你家,还这样多礼?对了,魏大人如何?”
魏叔玉眼中闪过一抹忧色,摇头道:“家父要强的很,虽然病修在家,却日日理事,前来拜访的也是从来不断,难得安心……”说到此处,他才察觉失言,忙道:“殿下,我并非指的你……”
李沐风一摆手,道:“人间父子情,就算真的对我,难道这话还不该说吗?”他叹了口气,又道:“魏相太过劳累了,可朝廷离不开他!眼下是天下大治之初,百废待兴,朝中缺人呐……”
说到此处,他看了魏叔玉一眼,道:“我去看看魏相,不知是否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