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万战士齐声怒吼,震得周遭的空气都在颤抖不休。
“契丹的勇士,从不会怕!”耶律丰转过头,毫不畏惧的看着薛礼。
“好得很。”薛礼淡淡的道。手中缰绳一抖,战马便“嗒嗒”的走出了队伍。他在契丹军阵前往复徘徊了几圈,才勒住了马道:“不愿意去攻关中的,现在就可以走了。”
此言一出,一万战士连同耶律丰都愣住了。他们盯着薛礼,等着听他的下文。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在想,替汉人打仗不值得,是不是?”薛礼冷冷一笑,道:“但我可以告诉你们。若幽州败了,不光燕王,连契丹也不会有立足之地!”
“记住,你们就是在为自己打仗。”薛礼顿了一下,目光冷厉的扫视着。无声的威压更胜千言万语,上万人竟不敢发出半点声息,就连马匹都异常安静。
“为自己打仗都不愿的人,没资格和我薛礼并肩作战。”薛礼把马一带,让开一条无形的道路,晒笑着道:“想走的,都可以走了。”
没人动,没有任何人动。所有契丹战士感到异常羞愧,同时有了一种被轻视的屈辱。他们的头颅高高抬起,眼中的怒火足以烧穿一切阻碍。
“薛将军。”耶律丰控着马来到薛礼对面,他行了一个标准的唐军军礼,然后斩截的说道:“你看错了!”
“是么?”薛礼挑战般的扬起眉毛,目光似乎透过耶律丰直射向那一万契丹战士:“证明给我看。”
耶律丰猛然一拨马,驰过军阵,朝所有人大喊道:“全军跟我拿下博野城!挡我者,杀!”
“杀!”仿佛黄河决堤,激荡多时的气势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闸口,一万契丹铁骑如同不可阻挡的洪流,疯狂的朝天边奔泄而去。
“你们,会不如他们么?”静静的看着契丹骑兵渐渐奔远,薛礼似乎不经意的朝身后发问。
“不会!”三千人异口同声的回答,竟似由一个人发出。声音并不高昂,浑厚得如同实质,那是一种并不须高声叫喊的自信,却更加令人胆寒。
“去吧。”薛礼淡淡的命令着,眼中逐渐燃起了火光。
对于地处黄河北岸的河北道来讲,这一万三千骑兵实在是太过强悍了。就像一股无可阻挡的旋风,肆意席卷过境,所到之处,无一敢出门迎战。即便不出门授降,也只能龟缩在城内。
大唐不动刀兵久已,内地州府空虚,根本无法抵挡。曾有的一些兵力,也在对幽州的战争中消耗殆尽,而关中兵力回收,没人给他们补充。说起来,从开战之前,这些地方已经被放弃了。
燕军打着“入关平叛”的旗号,兵不血刃的接管了数十州郡。那些守城官兵也未作什么抵抗,本来么,反正都是大唐的皇子,不管谁做龙庭也都是他李家的天下。在这风雨飘摇之际,他们这些外臣实在很难坚定立场。
更何况,他们也有心无力,朝廷的军队怕是都缩到了黄河以南,无力顾及他们了。
于是,燕云铁蹄一路南下,几乎毫无阻挡。二十日后,兵陈黄河北岸,与灵昌城隔河相望。与此同时,燕军本部兵马陆续开赴,除重镇邺城,基本控制了河北大片地域。至此,幽州攻势稍缓,似乎在等待时机,好一举渡过黄河。
幽州的动作传到长安,一时朝野震动。比之吴王的“反叛”,燕王的进京“平乱”更令人心惊。若说吴王是一只狡猾的狐狸,那燕王就实实在在是匹噬人的恶狼。至于二皇这条不知藏身何处的猛虎,则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朝廷上下都知道,若这三个皇子同时进攻长安,那此仗不打也罢。现在光是面对两个皇子的前后夹击,就已经捉襟见肘,焦头烂额了。
河北失守,本也是意料之内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会如此突然,如此彻底。吴王和燕王的动作,简直像商量好了一般,配合的恰到好处。到了此时,太子不禁为自己没有出兵江南的明智举动庆幸不已了。
接下来的时间,是在反复的争吵和定夺中度过的。主要问题集中在两方面:第一,是否向洛阳增兵;第二便是要不要从太原进兵,直取幽州。
最终,太子令武卫将军牛进达为河东防御使,驻守太原,总领河东防务,不可轻易出击。而原河南防御使许谦坐镇洛阳,原地募兵,以御来敌。
明眼人一看就知,这个对策未免保守。这样一味的守下去,形势只会越来越糟。不过太子也有他不得已的苦衷,南边李陵自十余日的按兵不动之后,又开始有所动作,正慢条斯理的蚕食着山南道全境。山南关中只隔了一条秦岭,万一突破过来,便一马平川,长驱直入了。
到底先顾那一边,太子也左右为难。更何况,暗中还藏了个虎视眈眈的二皇子李征呢?
于是,一番艰难取舍之后,关中制定了防幽州,击江南的策略。自从薛万彻在幽州大败而归,战胜幽州铁骑这种神话已经不大有人敢说了。相对而言,击破吴王倒是比较现实。
对吴王陵,太子已经放弃了围魏救赵的计划,而是打算直接进攻襄阳,力图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其击溃。他已经有些后悔了,自己不该耽误那十来天的时间去观望,早知李沐风会如此快的攻来,他应该抢在前面击败李陵才是。
其实也怪不得他,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这是千古的道理。他的兄弟们,也同样错过了一次次关键的机会。从现在开始,就看谁能尽量少犯错误了。
关中共有十五万卫戍兵马。其中潼关守军三万,南北衙禁军共五万,分散于各州府的番上部队共七万。这是太子真正能抓在手中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