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曦鼓鼓嘴,想着过来的目的,到底没多卖关子,遣人将早先准备好的玩意儿抬了进来。
随着一阵嘈杂的声响,眼瞧着原先稍显昏暗的房间内瞬间亮若白昼,绕是早有准备的康熙也不免结结实实被惊了一瞬。然而这还不算完,只见弘曦摆了摆手,又有侍从熟练地将连接灯泡的线路换下,转而将一个半人高,模样类风车的玩意儿替了上去。
随着熟悉的噪音响起,令人惊异的是,这风车竟是无风自动了起来,伴随着扇框不断发红,室内竟开始缓缓吹起了一阵儿热风。
在众人或稀奇,或惊异的眼神中,康熙的目光却是牢牢锁在了风扇的另一侧,若他所料不错,这其中最大的玄机该当在此处。
半响,只听老爷子缓缓开口道:“这玩意儿,可是同那蒸汽一般,为你口中的所谓动力之源。”
不愧是老爷子,竟是一下抓到了重点。弘曦利索点头。同时小拍了一波老爷子的马屁。
“你这些时日,便是在鼓捣这些玩意儿!”
弘曦点头,神色得意中带着些许懊恼道:
“不瞒皇玛法,本来这个在您巡塞前便已有了眉目,可惜孙儿这倒霉的,一个疏忽,这么些人大半年的辛苦付之一炬。为着这个,孙儿可是忙乱了许久!”
说到这个,哪怕事情已然过去半年之久,弘曦语气依旧带着气闷。
闻言康熙眼神暗了一瞬。
这么长时间过去,讨嫌的儿子们都被关了起来,也足够老爷子将当日之事前前后后事情撸了个清楚。说来弘曦这次之事完全可以说无妄之灾。满宫上下,那金贵的料子总共就三人有。
他同太子身侧自是不好下手,老四府上治家之严也难有口子漏出,也就只得从那常住的庄子上下手。
“帐外窥伺”原也是那些兔崽子针对保成下的毒计,不过棋差一招,被反利用罢了。
保成………
康熙摩擦着手中的翠玉扳指,想到这些时日查出的种种,眸色复杂。
痛惜,悔恨种种不一而足。太子纵是有错,然若非那些人逼迫至此………
弘曦适时上前道:“前几日孙儿过去时,二伯咳得愈发厉害了,想来心下并不好过。太医都道很是不好,若是迟迟不愈怕是要留下根儿来,还有二福晋,孙儿实在不知如何说了………”
弘曦挠挠头,一脸纠结无措的模样,康熙复又阖上了眼睛。
他那时前朝后宫举步维艰,尚有元后少年夫妻,于四方诡谲中互相扶持。然而他亲手挑的未来国母,保成枕边人,却连共患难都做不到。
这时候,老爷子下意识忘了尚还摇摇欲坠的瓜尔佳一族,忽略了瓜尔佳氏身处其中的为难与悲哀。属于帝王权利的偏执散去,身为阿玛对一手养大的儿子,心疼复又占了上风。
不可否认,这一刻康熙心里已经偏了。
随后祖孙俩默契的没再提及此时,老爷子又指着他那“发电装置”询问了一番,得知材料造价高昂,且效率过低,若要广泛应用还要继续深研究。虽有些许遗憾,到底还是高兴居多。祖孙俩如往常般一道用了膳,临离开前,老爷子突然开口道:
“如今这天倒愈发寒凉了下来,屋子里整日燃着碳火到底不好,这风热扇倒委实是个好物。”
弘曦面上一愣,旋即心领神会,忙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这整日燃着碳火到底于人有碍,更何况二伯还重病了许久,他这做侄子的年纪小,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尽一尽心想必也不妨事……吧?
弘曦嘻嘻一笑,打着千儿退了出去。
从宫里出来的第二日,弘曦便带着一众亲随,扛着大铁扇大摇大摆的进了宗人府。
而伴随着消息传出,京中各个府邸又是一顿鸡飞狗跳。
胤禛素日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些许,老九听到消息先是沉默了片刻,旋即从架子上掏出厚厚的账本子,暗暗算着这侄儿新玩意儿能带来多少收入。这世上,还得是银子最热乎。
八贝勒府,胤祀执笔的手微微一顿,旋即又若无其事的继续了下去。不是早有预料了吗?且老爷子这般在意,于他而言倒也不算全无好处。
太子已废,然他面前还有那一座时时压制他,俯瞰他的高山。强压下心中不该属于自个儿的酸涩,胤祀挥笔,原本四平八稳的笔墨中隐有锋芒露出。
而此刻的直郡王府,只听嘭地一声,房间内众丫鬟内侍们都不由低下了头。只见直郡王大步一跨,便要起身冲出去。
一旁的文士见事不好,忙上前阻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