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门一开,冬雨坐着的位置正对着门口,脊背冷的发凉。
江春华闻声将门关了,只希望林府的人晚些来。
又想起家里新房的事,江春华进屋拿了一小袋银子出来,交予江宝林,道:“屋子如今建的差不多了,这些钱你们拿去请人做些家具,等都安排好了,你们就搬进去吧,现在咱住的这里也可以重新休憩下,钱的事不用担心,等我那边安顿好了,会给你们送些来。”
这边家里的事江春华也没像林守业瞒着,只是平声静气的把道理说予他听,张翠翠是她的生母,如今嫁了人不可能再回林府生活,怎么说也是他曾经的人,怎能让她继续遭苦日子,林守业见女儿虽这么多年未教养,信里表现出来的谈吐却不俗,更不曾想她一女子居于乡野穷苦人家还会读书习字,心里的喜傲更甚,且江春华的那些要求也是情理之中,故都爽快的满足了她去。
江宝林将钱接过,心里却欢喜不起来,他这辈子也没捧过这么多银子,砸锅卖铁也换不了这么多钱,如今好似什么都有了,却女儿要往别人家去了。
以往他是嫌弃她的,不是自己亲生的,又好吃懒做性格懦弱,只愿她早日嫁出去了省心,今日一切看起来都好好的,他心里却莫名的堵得慌。
待江宝林接过,江春华又看向秋月,抱了一个精致的盒子过去,秋月却不接,撅着嘴赌气。
“拿着,瞧瞧肯定都是你喜欢的。”江春华温和的笑着,秋月这丫头最令她不放心,如今她虽对书生谢勤有意,然两人年龄差距甚大,怕是谢勤只将她当妹妹罢,且他往后是要上京赶考的,将来的命运预知不得,若落第了,兴许能回这村里当个教书先生,可忆起谢勤的气质,江春华总觉得他往后的日子必不会只拘于此处。
心中叹了叹气,突然想起什么,眼前一亮,高兴道:“别忧心了,等姐姐在那边安顿好了,便接你过去住,住一段日子啊,又回这边,想姐姐了,再又过去,你看可好?”
秋月闻言立马转悲为喜:“是呢是呢,还可以常常看见姥姥姥爷,我要穿的漂漂亮亮的去,气死那个大舅!”
想到此处,江春华心里也明朗,不过眼下还不知自己去林府将会是怎样一番光景,见秋月开心的样子,她便压着担忧,也不说与他们,总归所有的问题都要自己去解决的,没有必要给妹妹们和爹妈添堵。
秋月一高兴,也欢欢喜喜的结果了盒子,打开一看,竟是些漂亮的首饰,一时爱不释手,翻出里面的小梳妆镜,一个个的试着戴着。
夏雨沉默,江春华实则没有话与她说,对这个妹妹,江春华发现自己宠不起来,想对她好,她却总也得不到满足,得了这个想要那个,得不到的时候怨天尤人,想到夏雨,江春华会没来由的有些头疼的。
“夏雨。”江春华走到她身边,缓缓道,“我们几姊妹里,我是最不担心你的,你成熟,聪敏,做事自有分寸,也不会甘受人欺负。”
夏雨听得江春华这样一番夸赞,有些坐不住了,心里别扭的很。
江春华见状,笑道:“如今我也不知该送你什么,但等你大婚的时候,我保证你嫁的风风光光的,比这村里谁都风光。”
夏雨低头,低声道:“谢谢姐姐了。”
江春华起身:“一家人客气什么,可是夏雨,姐姐只有一句话想跟你说。”
“什么?”
“知足常乐。”
张翠翠将刚做好的腌菜扣肉端上来,听见两人的谈话,心中只叹大丫头将人看得通透,二丫头的确是太心浮气躁了些,她也忧心的紧。
对于冬雨,江春华从盒子里拿出几本书,冬雨接过,发现里面的字认得几个,高兴道:“姐,姐,这字我认得,这诗先生教过……”
江春华摸着他的头,暖声道:“冬雨好好学习,这里面的东西,等你认得字多了,就全可以读了,等冬雨读出头了,想去哪里都可以了,到时候咱们一家人又可以在一起了。”
给家里人的礼物,江春华早就备好了,张翠翠整日低头忙着照顾家里几人,对自己确是一点也不上心,身上的衣服虽有做两件新的,平日却总不舍得穿,江春华量了她的尺寸,去镇上请人做了好几套,见锅里的鸡肉正盖着锅盖煮,江春华便将她叫了过来。
张翠翠接过她手中的包袱,展开一看,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不多时,饭菜备好,一家人围着八仙桌,火炉里的火苗吱吱的燃的正望,太阳升起,和暖的阳光透过木格子窗洒进屋内,照在几人的身上,暖洋洋的。
江春华与几人说着笑,一时屋里的离别气息一散而去,几个孩子一起聊着平日的趣事,去年采药草时看见漂亮的野花结果一脚踩滑从坡上滑了下去,结果人却毫发无损反倒觉得有趣,几姊妹来来回回故意滑了好几处,捉鱼时大拇指被螃蟹夹了,狩猎时发现猎物战战兢兢害怕是狼,某个孩子害怕看见花花绿绿的蘑菇……
这一顿早饭,一家人吃的特别特别长,约莫到了正午,山中积雪受到阳光的照射开始融化,走在田野间听道旁溪中潺潺流水,闻空气里清新味道,看满目若仙境宁静山野,江春华的脚步也变得轻快。
秋月跟在她身后一路玩着雪,两人去了老爷子家,自然又是一番离别话,老爷子心中不舍,却是个开明人,只叮嘱春华:“林府是大户人家,比不得我们这些小小农户,你虽是他闺女,却也别忘了防着其他人,这世道上的人,可说不清说不清哦,想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