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蔓写过几篇报导,希望引起重视,能改善她们的处境,但大家只当做谈资,并不关心。
青蔓气得睡不着觉,只能给温琰写信。
梁孚生在美国逗留数月,为逢予的案子打完官司,这才返回重庆。
他刚刚经历丧子之痛,容颜憔悴,看上去老了几岁。
青蔓过去抱着他。
“你还好吗?”
“我没事。”
梁孚生听见她在哭。
“怎么了?”
青蔓说:“记得去年我给祖父母迁坟吗?”
“嗯。”
“那时回到成都老家,族里的长辈告诉我,原来我是祖父母收养的孤儿,和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青蔓闭上眼:“原来我是孤儿啊。”
梁孚生知道她心里凄苦,把她抱得很紧。
“以前我真不懂事,打仗这几年,如果没有你的庇护,我早就沦落街头,不知是个什么下场。我早该谢谢你的。”
梁孚生叹气:“我觉得你很好,没有不懂事。”
青蔓还是在心里对他说:梁先生,谢谢你啊,谢谢。
——
八月十五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战争终于结束,我们等来了胜利。
整个渝中半岛的人都乐疯了。
温琰和秋意也回到重庆,与青蔓团聚。
他们满大街狂欢,彻夜饮酒,纵情地大哭大笑。
鞭炮店被一抢而空,游行的队伍高喊:“胜利了!鬼子投降了!”
八年、八年的血战,重庆经历了无数次的轰炸,无数次在废墟中重建家园,在颓垣断壁书写“愈炸愈强”,苦难里结出乐观坚韧的果子,我们炸不死,打不垮,我们胜利了!
真痛快啊!
温琰和秋意喝醉了倒在沙发里,望着天花板傻笑。
“你们去过延安吗?”青蔓忽然说:“仗打完了,真想去延安看看。”
温琰和秋意笑道:“前几年曾到延安送过物资,那里气象一新,与后方浮华堕落的风气大有不同。”
“重庆……”青蔓喃喃嘀咕:“陪都,这里确实发生了太多太多的故事。”
如今抗战结束,那些因战乱逃亡至此的数十万下江人陆续离开重庆,返回自己的老家。
梁孚生也要回上海去了。
梁太太亦即将回国。
青蔓决定孤身留下。
“我最快乐的日子都在这里度过,虽然不是出生之地,但心里的根已经扎下,离不开了。”
梁孚生说:“我不放心你。”
青蔓将脸颊贴入他的掌心:“我们在一起……九年,还不腻呀?”
他笑了笑:“竟然这么久了吗?日子过得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