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卖公司的提议被否决后,白月一直怏怏不乐,直到看见姑父陆天运瞧宋世勋时的眼神,她才恍然大悟。
宋世勋与陆海洋几年校友,虽平时相处并不十分和谐,但事到如今,眼睁睁看着“陆氏”垮掉显然也于心不忍,况且又有白月这一层关系。所以在白月的恳求下,他第二日一早便驱车前往市政府。
然而素来对他千依百顺的父亲这一次却似吃了秤砣般,不容他再说二遍,已挥手赶人,冠冕堂皇的理由完全没有任何信服之力。
出师不利,不由得小两口不郁闷起来,办公室里没精打采好容易熬过一上午,却又突然有噩耗从天而降:
陆海洋不见了。
所谓“不见”,其实不过不见了一晚上外加一个上午,若是往常,或出差,或谈生意,倒不稀奇,可现在这种非常时期,便成大事。
火急火燎赶去陆家,姑姑白灵已慌乱成一团,双手冰凉,拉住白月就仿佛抓到了救命草,再不肯放开。
小两口好劝歹劝,总算暂时安稳,再试着给陆海洋拨去电话,情形依旧如陆天运所讲:关机。
“或许表哥寻到生机,正在奋力一搏,经不得打扰。总之,没找到人之前,我们先不要自己吓自己。”托老爸宋千的福,宋世勋到底见过些大世面,虽然平时不怎么靠谱,但临到紧要关头,倒也能撑起一面。
陆天运连连点头,说世勋说的不错,手下散出去那么多人,找到海洋只是迟早的事,先不要自乱阵脚,白白担心一场。
而事实也确实如陆、宋二人所想,当日天色刚刚沉下去,他们便见到了毫发无损的陆海洋,只是……
陆海洋是自己打车回来的,目光迷离,并满身酒气,显然醉得不轻。
一进屋,他便直接瘫倒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白灵心疼儿子,舍不得叫醒他,想要上楼去抱被子,让费尽心神的儿子好好睡个安稳觉。
陆天运却十分失望,在他的观念中,作为男人,你可以喊苦喊累,也可以犹豫不前,然而借酒消愁这种事却是最最要不得。儿子不会是因为从小顺风顺水,没经过什么大的挫折而就此被打垮了吧?
想到这里,他再淡定不得,顺手抄起茶几上早已冷却的茶水,一股脑都浇到了陆海洋的脸上。
随着白灵惊慌失措的尖叫以及宋世勋、白月的面面相觑,沙发上原本人事不知的陆海洋竟然“额”的一声,勉强睁开了眼。
他曲着眼,目光呆滞地望着面前正握着茶杯的陆天运,显然还未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不过手已下意识地向脸上、眼上抹去。
“白月赶紧的,找毛巾给海洋擦擦。你这死老头,好端端的,这是发什么疯呀真是……”白灵一边手忙脚乱张罗着,一边十分不满地唠叨着老伴儿。
谁曾想,素来温顺的陆天运这一回竟然意外爆发,一句“闭嘴”呵斥地气势十足,白灵脸色一变,当时就怔住了。
“陆海洋,给我起来,立刻!马上!”老头子的声音不高,语气却是毋庸置疑的坚决。
陆海洋直着眼睛愣了几秒,终于醒过闷儿来,手上一使力,撑着沙发坐了起来,“爸,妈。白月……世勋?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不等别人搭话,陆天运已皱起眉头,“还问我们为何在这儿?那你呢?这一天一夜,你又去了哪里?喝得烂醉如泥,一身臭气,丢不丢人?”
“我……”酒精的作用尚在牵扯着神经,陆海洋刚刚张口,便痛苦地扶住头,口中禁不住呻吟一声。
白灵在一旁看得肉疼,又不敢贸然多话,只得轻轻叹口气,给白月递了个眼神后,转身去厨房准备醒酒汤。
陆家没有儿子,白月又自小父母双亡,在陆家权作亲生女儿一般养大,其地位甚至比陆海洋有过之而无不及。白灵心中清楚,此时能够出面为陆海洋化解的,大概也只有她一人了。
而白月显然和姑姑想到一处,待白灵转身离去,她便凑上前来,指着陆海洋的鼻子,一脸怒其不争的悲痛,“姑父说的是,表哥你到底怎么回事,知不知道现在什么形势?连我都知道,分秒之间,局势便可能天翻地覆,你竟然还有心思玩失踪,一天一夜啊!你说,你是不是退缩了?公司,你是不是不要了!”
小姑娘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义愤填膺,所以被她挡在身后的陆天运并未察觉到她挤眉弄眼,明里暗里的那一套。
陆海洋此时的意识已恢复大半,见状,立时积极配合,眉头拧地仿佛能滴出水来,“公司是爷爷、爸爸和叔叔们的心血,我怎么可能不要!如果真的可以那样容易就放弃,我当初也不会答应和岳歆怡……”
此言一出,整间客厅内立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小心翼翼,又带着诸多的无语。
良久,随着老爷子陆天运的一声叹息,几个人终于活了过来,白月冲陆海洋眨眨眼睛,继续问道:“那消失这么久,干什么去了总得和大家交代一声吧。你是没看到,你不在的时候,姑姑姑父都急成什么样儿了!”
“嗯,跑去喝酒让大家担心确实是我的错,不好意思让大家担心了。”陆海洋十分诚恳表示了自己的歉意,随后又解释道:“当时离开邱名山那里后心情不好,不知怎么就走到酒吧了,哎……总之,我保证,绝对没有下回了。”
他一个保证说得信誓旦旦,可其他人的注意力却完全没在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