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瞳色是不常见的琥珀色,笑的时候增色温润,不笑的时候情思倦怠。
拿起电话的时候,电话那头的人还在聒噪,“别胡乱找个人应付我,我要和你们领导通话!”
明眸失色,唐珵厌恶地皱了皱眉头,“我是唐珵。”
那人愣了一会儿,声音变得刺耳,“是唐珵吗?唐珵,你爸死了你知不知道?!”
听了这话他轻笑一声,觉得不过瘾,又笑了一声。
“你还笑?”
声音变小,像是扭头和一旁的人说起了话,“你看看,这还是读了大学出来当记者的人呢,亲爹死了还能笑出来。”
夹杂着一个背景音在电话那边哭哭啼啼,“我儿啊,我这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啊,亲孙子十几年不露面,我上辈子缺什么德了,怎么命这么苦。。。”
添油加醋,拱起电话那头人的火来,“你个不孝顺的东西!我都七十八岁了还得白发人送黑发人,你以为你跑了几年我就找不到你了?你爸一个人在家里病死都没人知道,你还能在北京好好待着享福?”
唐珵的爷爷奶奶一辈子没有文化,却也是做生意起家的人,到最后还在撒泼打滚不要体面,无赖到老。
在小城市里忌惮人言可畏,放在大城市里,这点最好,北京城不爱凑热闹。
“抽时间我回去一趟。”
见唐珵松了口,那头的人以为握着他的命门,“你爸从前借了你姑姑们不少钱,连丧葬费都是你姑姑们垫的,你先把人家的钱都给还了。”
人都说狼舅奸兄,姨表不亲,唐珵这边却多的是如狼似虎的姑表亲们。
“她们借给谁就找谁要,要是实在着急,下去找唐建业去要吧。”
“你!”
对面的人被气得语塞,反反复复就一句话,“你说的什么话!你还是当记者的人。。。”
唐珵冷哼了一声挂掉了电话。
事后又告诉清语,这个电话再打来都转接过来。
清语有些担心地看着他,“老大,你爸爸。。。”
“不是我爸。”
唐珵开口有些生硬,清语没敢再问,这些年唐珵对外都没提过父母分毫,可见间隙不是一两日形成的裂痕。
“老大,新闻行业最要面子,要是被有心之人闹大了我怕你会出事。”
唐珵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老两口虽然没有文化,但他那几个姑姑多少读过书,她们知道他在哪里工作,为了钱真闹到北京不好收拾。
这两年他已经达到申报主任记者的年限,他从毕业以后一路顺利,记者部多少年轻记者虎视眈眈,闹大了丢了申报资格事小,丢了工作事大。
身在高位却比穷乡僻壤里更怕舆论谣言的攻击。
况且记者身份也多少敏感。
唐珵抿着唇,装装样子,也得回去一趟。
“梁主编这会儿在报社吗?”
唐珵抬头问道。
“应该在,一会儿有编前会。”
他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摩挲着钢笔,另一只手轻轻撑着下巴,“小爱,我待会儿给你一份资料,结束以后你拿给梁主编,然后随口提一句就说我最近要休个长假,回来估计就到下个月了。”
“啊?”
清语往前走了走,悄声道,“老大,你要回老家吗?”
“嗯,快到清明节了。”
唐珵点了点头,侧眼看着窗外,眼神晦涩不明,“每逢佳节倍思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