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
按照原本的安排,被当作侍儿的妤卉和阿黎最多是由一名管事的过来盘问,谁料没过多久,就有一名着宫装的侍人传旨,宣召妤卉单独见驾。妤卉问来人阿黎怎么办,那侍人只说余下的人仍要留在此处不得私自离开。
妤卉推测大概是五皇女觐见皇帝的时候已经交待了她的身份,又或者是中宫正君妤氏得知她出事的消息,主动先向皇帝请罪,她才会被皇帝传召。至于阿黎,在妤氏那里只知道他是程氏罪奴,而五皇女口中声称他是皇帝早就想处死的灾星皇子,总之是身份过于敏感。五皇女和妤氏不管出于怎样的考虑,应该都不会主动让阿黎出现在皇帝面前,否则会自找麻烦。
妤卉唯一有些担心的是阿黎的容貌,多半与程才人以及程才人所育的两名皇子极其相似,倘若被有心人窥见,起了疑惑,恐怕又会横生枝节。当然程才人被打入冷宫十多年。大皇子鸾云也一直在冷宫,二皇子鸾和虽不在冷宫住,那也是不得宠的主子。常年在后宫内躲躲闪闪,能见过他们又在此次跟着皇帝出来祭天地人想必是少之又少。
妤卉悄声叮嘱阿黎。让他一定不要让人看到他的容貌,倘若有人来盘问,就说他只是妤家四小姐的侍儿,全听主人指使,旁地一概不知。
妤卉跟着传旨的侍人去到皇帝地御帐。正好见到五皇女与妫秀一并从里面走出。五皇女的脸上表情淡漠,看不出悲喜,而妫秀的眼神则有些躲闪心虚,天生的笑脸中藏着些许沮丧。
妤卉与她们主动打了个招呼。
五皇女礼貌地点点头,没有说话。
妫秀却堆起笑脸告诫道:“妤小姐不要有什么负担,圣上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一会儿问话你如实回答就好。你是聪明之人,倘若猜到了什么内情,千万别想着能隐瞒。圣上地眼睛里揉不得沙子。”
妤卉感激道:“多谢妫大人提点。”
五皇女和妫秀与妤卉擦身而过的时候。妤卉隐约间听到了五皇女似有若无的一声叹息。她猜测五皇女此时的心绪一定比她脸上的表情复杂许多。
按照妤卉目前掌握的信息分析,皇帝应该是把五皇女列为继承人考察范围的,而妫秀出自世代为皇帝打探情报的妫家。被安排在五皇女身边,职责和角色就不言而喻了。五皇女势单力孤。就算明知道妫秀是皇帝的眼线。她仍然要倚靠重用,另一方面估计还秘密培植了别地党羽。引诱宣国谍匪来北苑的事情。不管是皇帝安排还是五皇女主动争取来的任务,只能算是勉强完成,因为天剑宗地漏网之鱼和周将军的死都是无法弥补地缺陷。
妤卉想到这里不免有些困惑,难道五皇女远不如她设想中那样有能力么?又或者其中另有隐情,五皇女故意将事情做成现在这种样子,用那么多人命牺牲来掩藏她地锋芒,甚至很可能还牵扯到更龌龊的贪欲私念?
时间不容妤卉仔细思索什么,她必须先集中精神,应付皇帝地盘查。
步入御帐,规规矩矩行过君臣大礼之后,妤卉遵守庶民面圣的礼节伏跪在地不敢抬头,基本上只是匆匆一瞥,打量了一下华国最高统治者的样貌。妤卉觉得皇帝除了威严就只剩下两个字来评价“美丽”。这种美丽已经让人无法分辨她的真实年龄,不过从皇帝的子女年龄推测,她至少也该是年过四旬,却无疑保养得相当成功。
另外就是妤卉隐约感到皇帝的样子有点眼熟,略一思索她终于想起来,这皇帝的容貌竟然与那位美女姜博士十分相似。现实世界中的姜博士最多三十几岁,在这个世界里年龄稍有增长,外貌却变化并不大,估计是姜博士以权谋私的成果。就不知道姜博士本人会不会借着这样的身份,偶尔也从现实世界中附身过过皇帝瘾。
妤卉的思想开小差,心头却还是压抑不住某种不安,就像半山密室刚刚开启时那样,有中灾祸即将临头的不祥预感。
“妤卉,你可知罪?”皇帝率先开口冷冷发问。
妤卉暗道,果然皇帝要治罪了,可她嘴上不卑不亢地回答道:“草民知罪。草民不该乔装混入北苑连累她人,这都是草民一人的主意,花言巧语威逼利诱旁人胁从,草民愿意一己承担所有罪名,请陛下开恩饶过其余人等。”
皇帝沉声说道:“看不出你年纪轻轻竟有这等担当胆识。既然如此,朕就成全你,轻罚那些协助你的从犯,只处死你一人。”
妤卉闻言一惊,心跳陡然加速。她三个月前就开始谋划此事,对于相关国法律条都仔细研读过,乔装混入北苑若是平民或奴隶一旦被抓或许会处死,但是贵族小姐可免死罪改判监禁,甚至走走关系路子,交足赎金,就能早日脱离牢狱之灾。为什么皇帝张口就说要处死她呢?她深吸一口气,脑子飞转,心念一动,猜测皇帝这会不会是在试探她什么?
妤卉强作镇定地问道:“草民惶恐,斗胆请问陛下,草民是否有将功折罪的机会?草民不愿枉送性命。”
“你的罪名不止乔装混入北苑这一条,还有企图接近禁地私自打探国家机密,几乎扰乱国之大计等等。不过念在你出身四大世家,又如此年轻,朕可以破例听听你有什么好建议,能让朕觉得你活着更有价值。”
妤卉听这些话的时候,忽然领悟到一个问题,当初五皇女为什么愿意带她一起去半山。她与五皇女的同盟关系只是表面上的幌子,其实五皇女也是利用她分散压力,关键时刻说不定她这个“局外人”还能起到替罪的作用。这可以说明五皇女早已料到事情不会像皇帝期待的那么顺利,也就是五皇女一定有猫腻。幸好皇帝是精明的人,不会真就为了护短,把妤卉当成替罪羊,否则便不会愿意与妤卉探讨将功折罪的事情。
妤卉想明白这些暗暗松了一口气,心跳暂时恢复到正常水平。她早就设想过会有这种可能,如果她能为皇帝做一些旁人做不到的事情,她就可以受到重用。但是眼下很明显皇帝打算借机把给妤卉的“劳动报酬”压到最低,所以才会先提出“处死”这种噱头,逼得妤卉为了保命,一定会充分展现自己的价值。
妤卉按照自我评估的价值点,由轻重缓急依次排了序,并没有一气都讲出来,那样会显得太急不可耐,会陷入更加被动的境地。于是她挑了皇帝很可能最感兴趣的一条,从容镇定地答道:“草民能将周将军临终前所述《论战》那本书全文默写下来整理成册。”
“啊?”皇帝的声音中充满了惊异,质问道,“朕询问过五皇女和妫秀,当时周将军背诵速度极快,又不曾见你抄写记录什么,她们记的要点在归途中被暴雨淋毁,又怎知你是否夸口?周将军已经亡故,所记真伪亦无从判定核对。”
妤卉侃侃而谈道:“陛下若有质疑,为何不待草民将《论战》呈上,请专人鉴定?五殿下和妫大人天资卓越一定都会对原书留有印象,华国懂得行军打仗的更是人才济济,不难判断真伪。”
妤卉提出来能默写《论战》这本书,在皇帝看来虽然有些超乎想象,却是一条不容忽视的诱惑。皇帝认真说道:“妤卉,朕让你立刻将此书默写出来,倘若经鉴定并非作假,朕就饶你一命。”——
第五卷 离乱起 03根深蒂固
当场让妤卉默写,妤卉是打死也写不出来。
妤卉深吸一口气,尽量理直气壮要求道:“草民之所以能记全《论战》是因习过一门异术,之前施术记忆已经消耗了大量精力,若想全文默写不出纰漏,需休养至少一晚。另外默写时也必须在一间静室之内,不被旁人窥视打扰才行。”
皇帝质疑道:“不被旁人窥视?倘若你只是编个借口逃走呢?”
妤卉解释道:“草民胆小,旁人近距离窥视会心生紧张之情,笔下难免出错漏。草民手无缚鸡之力,只会一些粗浅的刀马功夫,陛下如果不放心,大可以在外围布下防卫。再说草民家世清白,倘若仅为此事临阵脱逃,祸及亲族,哪还有颜面苟活?”
皇帝被妤卉的理由说服,不再追问,立刻吩咐手下准备一间相对宽敞的营帐,安排妤卉当晚好好在此休息,明日再开始默写《论战》。
妤卉提出让阿黎服侍,不仅今晚,明日开始施术默书的时候也只能由阿黎近身伺候。皇帝从五皇女和妤氏那里知道妤卉带了贴身侍儿和两名影卫进入北苑,想必阿黎就是妤卉的贴身侍儿,区区一名男子就算会些功夫,那也不足为惧。所以皇帝并没有拒绝妤卉的要求,让人将阿黎送去妤卉的帐中,帐外则安排了高手护卫轮流执勤妤卉直到看见阿黎平安无恙才稍稍放心。防卫人员并非紧贴着营帐,而是按照妤卉的要求退开到十步之外,帐内只有妤卉和阿黎两人,两人低声交谈,基本不必担心被人听见。
妤卉拉着阿黎坐到床榻上。关切地问道:“阿黎,她们没有为难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