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须发皆白,看着身上的衣裳还算干净,想来逃难之前大约是体面人家。
“就叫荼蘼?”年轻人问道,“无姓?”
“没有。我生下来就叫荼蘼。”
年轻人又看向她旁边:“老丈是何名姓?”
白凛正四下里张望,听到年轻人问话,收回目光瞥了瞥他。
“姓白。”他说。
“名字呢?”
荼蘼知道白凛的名号天下皆知,报出来只会让人错愕,忙道:“记不清了,我等都叫他老白。”
年轻人:“……”
看着荼蘼那张皱巴巴的脸,年轻人决定不多计较,又问:“你二人是夫妇?”
荼蘼道:“不……”
白凛:“正是。”
二人同时开口,年轻人又抬起眼。
他面无表情,在本子上写下“夫妇”二字,而后,唤人来,将他们带走。
这长乐村,还未进入之时,望着仿佛是一片荒山。可真正进来之后,却发现是一片世外桃源。村舍成排,沃野千里,似乎一望无际。
周围人都在赞叹,但白凛和荼蘼却能一眼看出来,这是假象。整个长乐村,不过是一个隐界,只不过那施术之人的道行确实身后,能让人感觉不到边界的存在。
这等法术,在白凛眼中无甚稀奇,更让他感兴趣的,是来到这长乐村里的人。
无人不是欢天喜地。大人小孩洗漱干净,脱去一身褴褛,换上整洁的新衣,如同过年一般。家家户户的屋顶上都飘出了炊烟,走在路上,就能闻到食物的香气。
几个孩童手里捧着刚出锅的大饼,虽然烫得龇牙咧嘴,但还是大口大口吃着,高兴得鼻子冒出鼻涕泡泡。
白凛正观望着,袖子忽而被扯了扯。
转头,荼蘼瞪着他。
他这才不情不愿地收起轻快平稳的步子,拄好拐杖,装出老迈的模样来。
荼蘼唯恐他又忘了形,不够可怜被人看出破绽,索性伸手搀着他,让两人看起来更像风烛残年一些。
“饥饿是何感觉?”白凛忽而传音入密,问道。
荼蘼有些无语。
这死狗虽然贪吃,却是个上神。无论什么样的食物,吞入他腹中之后就会化为虚无,故而他生来不知饱腹为何物,也不知饥饿为何物,就算将他扔到牢里关到天长地久也不会被饿死。
“饥饿么……”荼蘼想了想,道,“你可有什么缺不得的东西,没有之时,就满心牵挂,浑身不得安宁?”
白凛看着她,目光定了定,少顷,却转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