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老道凭此功法,斩断尘欲,登高望远,十分恐怖,传与小道童时,是叮嘱他“切莫修深,恐生变故”。
这门功法确是神异非凡,随着无情功的运转,小道童的身体也逐渐进入到一种奇妙的境地之中。
朝霞荧射下,他面如重水,口鼻结霜,眉目之间冰点乍现,周身之雾浓白,是以肾水聚凡俗冷火,强炼心血之燥,呼吸吐纳之间,有黑色星灰自鼻息带出,如燃烧殆尽的纸屑般四散消融。
手边玉葫芦颤抖,随着小道童越炼越深,它也剧烈的振动起来,频率越来越快,到了末了惊醒小道童时,已是发出振鸣的地步。
“寒胜热,静胜躁,清净为天下正。”
“下品煅体,中品养内,上品炼心,唯神清智明者真无敌,唯三头六臂者常败退……”
小道童心中回荡着道人口中有关清明之道的教导,自觉师傅的功法自己修炼起来总是别扭异常,像冷水遇热火,或热火遇枯木,亦或烈日遇坚冰。虽成效斐然,极快的就能达到道人口中的“人身薪火沸灼尽,燃去凡蜕留清明”的境地,但他只觉自己的“人身薪火”未免燃烧的太快,几乎始一运炼,自己就要被烧干或融化了。
小道童动心张目,扭了扭脊椎,伴随着背部“咔咔”作响,他低头瞥见身侧振鸣的玉葫芦,低头说道:
“宝葫芦,你怕我炼的太深吗?”
玉葫芦轻颤,并不能发出人言。
“或是我炼错了吧。”
小道童自语一句,将玉葫芦收起,随后起身舒展筋骨,缓解肢体僵硬。
他方才几乎要被冻僵了。
“肾水冷火确实厉害。”
小道童这般想着,回忆起道人对人身之谜的解析,他曾告诉小道童,实际修炼之道,无非是肉身与沟通天地的过程,有人发现了刺激某个穴位、或激发某处腑脏时,天地与之回应,于是就可以借此方法开创修行法门,此谓修炼之道也。
实际无情功的修炼方法是极其伤身的,肾水与心火,无论谁强谁弱,谁势压谁,都会破坏腑脏之间的平衡,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落得个腑脏衰竭的下场。
他能以无情功修炼,实是因为老道对其内诀进行过修正的原因,否则以他现在的孱弱身体,恐怕只炼上一会儿,仅息之间就要心衰而亡。
“嗯?”
小道童正想着,突然眼角余光一瞥,发现游廊侧门地上有一道身影正藏在墙后。
他凝神看去,只见那身影肩背宽厚,高大异常,此刻正鬼鬼祟祟地靠在墙边,时不时的还侧头往这边偷瞧着,以为藏的明白,实际早被日头照的透亮。
“是谁?”
小道童轻声询问,他倒不担心什么,实际没了老道在,他的胆子是会更大的。
那道身影听见了小道童出声,立马低头一瞧,像是发觉了朝阳下自己的影子一般,赶紧往一边闪去。
然而小道童哪里肯放了他跑,见他闪躲,小道童立马前冲,一个轱辘就奔至门边,趴在门沿上探头朝后望去。
“咦?是你!”
面前那人见着小道童,立马扔下手中物件,双手合在腹前,恭恭敬敬地弯腰拜道:
“小道长。”
小道童赶紧从门后跳出,站到他的跟前回礼,随后抬头说道:
“我认得你,你是阿伟。”
小道童在前夜里和道人借宿时曾俯在黄布包中见过他,是个喜欢点头哈腰认老爷的门房,小道童对他印象深刻,所以此时一见他就认了出来。
那门房点了点头后,小道童接着问道:
“你在这干嘛呢?”
他盯着阿伟身后的健硕黄牛,有些好奇的打量。
“喂牛。”
那门房仿佛不愿与他多做交谈,简单两个字就将问题带过。
然而小道童却不是个好打发的,他见着阿伟说话间总是有意无意的遮挡住背后的那头黄牛,心中的好奇一下子就被他勾了起来。
“这牛怎么这么大!”
小道童眨了眨明亮的大眼,故作惊奇地嚷道。
见阿伟没有反应,他立即就摆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央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