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将成婚的日子敲定在三个月后的一个吉日,那时的天气穿上婚服也刚刚好。他们将婚服首饰和之后陆续采买的东西暂放在书房内,唐玉斐往柜中添了些香丸,防止婚服受潮。
对唐玉斐来说,他们在人界成婚是自然而然的事,她并未感到紧张,日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美好。倒是殷不疑在人界待的越久,厨艺也越发精进。一开始唐玉斐没少拿当初那锅怪味汤取笑他,到后来就直呼不能再吃了。她现在动的少,腰身长胖了可就得改婚服了。
不过,殷不疑每日待在书房里的时间都更久了些,有时直至深夜还未休息。
唐玉斐不知道他具体在做什么,但她识趣的没去问,大概是跟他那日捧回来的匣子有关。正好,她也打算往回礼里再添些东西。
关乎成婚前的小秘密,两人都是心照不宣。
日子一天天过去,待到江城的余热终于散尽,茉莉的清香换成丹桂的馥郁,秋叶渐黄,雁过留声,成婚之日也要到了。
宅邸内的一切都是两人亲手布置的,灯笼被换成大红色,门窗上贴了端方的囍字,房外系着红绸,房内挂着香袋和斗帐,就连院中的丝瓜架都系上了红绳。
按照俗礼,成婚前一天新婚夫妇是不能见面的,免得冲了喜气,于是唐玉斐前一晚便暂住在一户姓吴的人家中。吴家的孩子也是学堂学生,吴娘子本是做喜娘的,正好能替唐玉斐上妆打扮。
此时许多妇人热热闹闹地聚在吴家,聘礼已经被送来了,连带着还有唐玉斐的喜服头面。
“聘书聘礼到啦!”
吴娘子喜气洋洋地将放在聘礼最上方的系着红绳的卷轴拿给唐玉斐,妇人们便也好奇地一同挨过来看。
这卷轴由黑犀牛角和蚕丝制成,触手柔软冰凉,极有分量。在众人的注视下,唐玉斐将绳子解开,徐徐展开了卷轴。
聘书
身如孤灯,结局既定。幸得一人,恰逢因果。
今殷不疑,凭日月为盟,昭天地为鉴,求娶唐玉斐为妻。
此生奉其为天道,长伴若星月,唯愿千万年之静好,暮暮与朝朝,岁岁不老。
如若无她,三界除名,身死道消。
此证
殷不疑
身后一同看完这聘书的妇人们都安静下来,并有些困惑与不解地互相看了眼。
这聘书怎么写的有些怪?她们不太看得懂。况且,将死字放在里面,会不会显得不吉利了些?
倒是吴娘子率先反应过来,笑着圆场道:“殷先生不愧是读书人,写的聘书也这么与众不同,想必是直抒胸臆,喜欢极了你。”
妇人们立即点头称是,也跟着夸赞了几句。
而唐玉斐一时没有言语,神色有些怔怔然。
指腹轻轻在清隽凌厉的字迹上抚过,她逐字逐句地将这封聘书再看了一遍,仿佛能透过这早已干透的笔墨见到殷不疑一笔一笔写下它们时的模样。
这聘书,唯有他们二人能看懂。
一字一句,是请愿,也是不留余地的天道誓言,他自愿将他的魂、他的命、他的道都给她。
这是否也算聘礼的一部分呢?
见唐玉斐不说话,吴娘子还担心她是不满意这聘书,却见唐玉斐已将聘书放到一旁,面上带着欣悦的笑容,轻声说道:“看看聘礼吧。”
跟着送来的是一个木箱和一个不大的锦盒,唐玉斐先打开锦盒,看到了里面躺着的房契和两块玉佩。玉佩正是殷不疑和她曾经戴着的通信玉牌,如今又被他赎回来重新给她了。
盒里还有许多归类包好的新鲜药种,不贵重,但却是她喜欢的。
唐玉斐仔细收好锦盒,又去开木箱子,这里面放着的应该就是她的婚服和头面了。
她将箱内大红色的婚服取出,起身展开。
站在身旁的吴娘子忍不住呀了一声,其余妇人们也都个个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