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断然拒绝道:“不行,这传送阵不知通往何处,万一是个极凶极险之地,你小小金丹过去不是送死么?为师不干。”说罢挨着井边一屁股坐下了。
唐玉斐就站在老头跟前,默不作声地盯着他,气氛一时间静默下来。
僵持良久,老头突然一蹦三尺高,来到唐玉斐身前朝她的脑袋狠狠敲了一下,骂道:“逆徒,你个倔驴脾气都是跟谁学的?你若一个不慎死了,以后谁给为师养老?我养你长大是为了让你跟为师对着干的?那筑基期修士说不准早死了,还找什么?”
“师父,他既能开启这阵法离开,说不定是留有一线生机。”唐玉斐无奈道,“况且,我不能弃友人于不顾。”
“什么友人,你先跟我说说,这人莫不是个男娃?”老头将手里棍子狠狠杵了杵地面,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好好好,我早说过不能由着丫头在外面野,鬼迷了心窍了!”
硬的行不通就来软的,唐玉斐挽着老头的胳膊开始撒娇:“师父,您有办法开启传送阵对吧?如果真是险地,我会想尽办法保全自己的,打不过的时候我还不会跑吗?我若是死了,回头谁来给您养老。”
她一阵软磨硬泡一通好说歹说。
老头终于烦不胜烦,没好气地拍掉唐玉斐的手:“得得得,为师还有你大师兄二师姐三师兄,不缺你一个。”接着又拉长了老脸:“你确定了?为师可不能跟你一起过去。”
唐玉斐点点头。
“罢了罢了,这个你拿好,关键时刻能救你一命,站过去吧。”老头从怀里摸出一个小葫芦丢给唐玉斐,之后用棍子敲了敲井壁。
这是个防护类灵器,效果或许跟殷不疑那盏烛灯差不多。
唐玉斐站在井沿,老头理了理周边的乱石,将它们东一个西一个地搭起来。明明是无风的夜晚,唐玉斐却突然感到了阵阵凉意,这是从井底传出来的。
老头嘴里嘀咕着什么,只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灵力注入这些石头,阵纹亮起,连接石头并延伸至井边,随后发出强烈的光芒。井口&39;爆发出强大的吸力,唐玉斐几乎是瞬间就被扯入其中。
耳畔似乎刮过老头的呼喊:“先给为师传信啊!”
一阵天旋地转后,唐玉斐才终于又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周围狭窄漆黑,她抬头一看,巨大的血月凌空而立,她正处于井底。
唐玉斐飞出井外,发现这是个荒废的小院,井边已是杂草丛生。
她推开腐朽的门出去,入目是一片断壁残垣,街不成街巷不成巷,空无一人,这地方似乎已经被废弃很久了。
而最令唐玉斐感到诧异的是,这个地方竟没有丝毫灵气波动。
怀中玉牌在这时再一次隐隐发烫,唐玉斐将它取出来,玉牌上竟生出一道虚虚的灵力丝线,几乎微不可查,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难道殷不疑给她的玉牌还能感应寻踪?
于是唐玉斐顺着这丝线的方向赶去。
这地方古怪,唐玉斐不敢贸然御剑,更不敢耗费过多灵气,脚程并不太快。她略一估计,只觉自己应该已经赶了两个时辰,但天上的血月仍高高悬挂着,一动未动,仿佛不会落下一般。
血月、无昼、没有灵气,唐玉斐脑中灵光一闪,似乎是知道自己被传送到了哪里。
传闻中的仙罚之地,仙界中唯一一个永不会有灵气、根本无法修炼的地方。这里没有约束、没有律法,也没有明天,因为在这里的人随时都会失去性命。但同时,仙罚之地充斥的暴乱和自由也是不少人的天堂,不少杀人屠宗的罪人都逃往这里,依然逍遥。
除此之外,这里还收容着各种形形色色的人,如颠沛流离之人,俗世不容之人,罪大恶极之人,甚至远离尘世之人。
总之,群魔乱舞,果真应了老头那句“极凶极险”。
殷不疑如今只有筑基期修为,他在这里要如何能活下去?
唐玉斐心中忧虑,只能加快步伐,直至看到不远处华灯万巷,城墙高立,耳畔传来人声沸鼎。她走到巨大的城门前,看到城楼上写了“无生”二字。
仙罚之地的无生城。
城门口的两个黑衣守卫神色漠然地站着,似乎对进城的人并不感兴趣,唐玉斐看不出他们的修为,想来远在她之上。
她入了无生城,看到一派繁华极乐之景。街道上商贩遍地,叫卖不绝,火树银花,笙歌阵阵,有穿着风&39;流的男子揽着妖艳&39;舞女当街而过,也有妇人打扮的女子牵着小孩买糖葫芦。连片的房屋皆挂满彩灯,将仙罚之地的永夜渲染的如同白昼一般。
若是忽略当空的血月,这里看起来与凡间夜市无异。
唐玉斐混在人群中,身边不知路过几个她看不透修为的人,便越发小心。她跟着这丝线一路找,最后停在城中湖前。
湖中有座装潢华丽的巨大画舫,共三层,每层都摆满了灯笼鲜花,香风拂面。船上站着许多风格迥异描眉画眼的男子和女子,在湖边众人的起哄声中洒下花瓣或金粉,也有男人女人走进画舫,向门口的美艳女人递了些什么后上去了。
唐玉斐一看这画舫上的题字:娈仙阁。
这么露骨的名字再加上眼前这光景,唐玉斐哪里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殷不疑,在这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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