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淑婉强忍内心悲痛,她知道,这一切都结束了,结束的不仅是自己这一程冒险之旅,还有自己这段尚未真正开启的婚姻。这样的生活或许不是自己想要的,但这样的生活里有自己深爱的人,他的率性洒脱,给自己生活带来的惊险刺激,都深深吸引着自己。
近二十年波澜不惊,一成不变的大小姐生活,让她觉得人生索然无味,是曹旋的出现让这一切都发生了改变,让她对生活充满激情,满怀向往,对生命有了更高的期待。
和曹旋这样的人在一起,这样的宿命或许是早已注定了的,自己心里也曾多次想过这个问题,可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曹旋到底是个好人还是坏人,她说不上来,但她知道他是自己最心爱的人,这个理由就足够了,用不着再去对他做什么评判。和曹旋在一起时的一幕幕全都涌上心头,自己陪着他哭过、笑过、甜过、苦过,现在想来都恍如昨日。
自己和曹旋已有婚约在先,同甘共苦相伴一程,他现在已经走了,自己也不想再独自走下去了,既然生不能同衾,那就死同椁吧!
徐淑婉抹了把眼泪,对海棠说道:“你收拾下东西,带着锥子娘俩回家,你问问院子里的这些叔叔婶婶,大哥大姐们,他们要是有愿意跟着去的,就让我爹在咱庄上给他们找个维持生计的营生,他们要是不愿意跟着去,你就把咱们的盘缠都给他们分了,任由他们去吧。”
海棠一惊,连忙问道:“大小姐,你呢?你要去哪里?”
徐淑婉平静地说道:“我要去给辅同收尸。”
海棠不禁呆立当场,锥子也吃惊地看着徐淑婉。
海棠说道:“大小姐,你别胡思乱想了,二爷没事的,他不是说明天早上回不来才让我们走吗?现在天还没黑呢,我们在这里等二爷回来。”
徐淑婉说道:“不用等了,辅同他们不会回来了,若他们现在安全,不会有人来杀我们的。”
海棠听了没再开口。
还躺在娘亲怀里的锥子,虚弱地说道:“大小姐,二爷肯定没事的,你不能走,我们一定要等他回来。二爷让我保护大小姐的安全,我不能让大小姐自己出去,大小姐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就是死我也要死在大小姐前边。”
锥子年龄不大,说出的话却掷地有声,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动容,锥子娘更是忍不住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徐淑婉表情严肃地说道:“锥子,你还小,你要好好活着,日后还得孝敬你娘,我这次去不比寻常,我也没打算活着回来,若是能顺利找到辅同的尸体,我便给他收尸。若是他们阻拦,我便和他们同归于尽。你们都不要劝我了,听我的安排。”
生离死别的气氛笼罩在整个屋里,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片凄苦。
徐淑婉说完,整整衣襟,从炕上拿过一个包袱,又从席底找出一把手枪,一堆子弹,全部装进包袱。收拾停当,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去。
屋里的海棠和锥子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徐淑婉直奔后院,牵出一匹马来,打开侧门,准备往黄崖湾而去。
海棠已经从屋里追了出来,抹着眼泪,一路小跑,悲怆地喊道:“大小姐,等等我,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海棠身后跟着踉踉跄跄的锥子,他挣脱娘亲的怀抱,跳下地来,手捂肩头,也咬牙紧追了过来。
最后边是锥子娘,佝偻着身子,已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成了泪人。
徐淑婉看着跟来的三人,双眉倒竖,大声呵斥道:“都给我回去,谁要是跟来,我就一头撞死在他面前。”
已经牵出马来的海棠再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徐淑婉喝道:“你哭什么?我还没死呢!你赶紧去收拾东西,把这些人都给我带回去。你们好好活着,就是对我最大的安慰。你回去后告诉我爹,女儿不能榻前尽孝了,让他好好保重身体,他的养育之恩,待我来世再报。”
徐淑婉说完,飞身上马,往门外走去。
徐淑婉走出门外,看海棠和锥子再没敢跟来,这才松了一口气,强忍的泪水早已夺眶而出,断线的珠子般噗簌簌流了下来。
徐淑婉走的悲壮,走的斩钉截铁,走的义无反顾,她知道此去意味着什么,但她也知道此行的意义。
徐淑婉骑在马背上边走边哭,眼看着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徐淑婉不敢大意,辨认好方向,擦干两腮的眼泪,把随身带着的两把手枪全部压满子弹,藏在腰间,银牙一咬,双腿一夹马背,“驾!”的一声,往前冲去。
徐淑婉跑出三里多地,忽然听得前方马蹄阵阵。她不由得心生好奇,这大年夜有谁和自己一样要连夜赶路,抬头仔细向前方看去。
前面一队人马正向徐淑婉这边疾驰而来,转瞬之间已至近前,徐淑婉心中一慌,担心是刚才上门匪兵的援军,赶紧勒停马匹,往路边躲去,并伸手摸向腰间的手枪。
“淑婉!”只听为首之人一声大喝,接近着便“吁。。。”的一声,勒停胯下飞驰的快马。
徐淑婉听出来了,正是曹旋的声音。徐淑婉以为自己见到鬼了,不禁疑惑的往众人身上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