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婆子婢女们听令退下。
沈老夫人拄着拐杖进去,果然见广陵王世子裴赴远站在自己儿子的往生牌位前。此刻正在敬香。
“老身见过世子。”
一身清矜气质的男人回过头,“沈老夫人,小半年未见,身子可还安好?听说您前阵子病了?”
“老身志在复雠,未尝夙愿,怎么敢轻易倒下?”她望了眼自家儿子和庶长孙的牌位,恨意溢满胸腔。
沈老太太至今无法接受全家男丁凋敝的事实。
沈家绝后了啊
纵使有万贯家财,却无子孙享用。几代人好不容易打下的庞大家业,却无子孙继承。这一切全都拜那个毒妇所赐!
一想到那毒妇至今还在心安理得地挥霍她沈家的金山银山,甚至还用夫家的钱银置办新婚的豪奢排场,她就心绞痛。
李猷给母妃请完安,刚回到龙腾殿看民间搜刮到的讨伐自己的文章,周瑛却急慌慌地小跑进来,“皇上,不好了,不好了。”
“急什么急,又是声讨朕的檄文?”
“宗丨正丨府传来消息戴太后那位被废为庶人的嫡亲儿子突然殁了。”
李猷合上纸张里尖锐的字句,“人没了?”
周瑛点点脑袋,“没了。”
自听说唯一的儿子去世后,戴太后大病一场。戴淑妃衣不解带的侍疾七天七夜后,忽然被皇上送去了帝京之外大老远的恩渡寺带发修行。对外的理由是,淑妃主动请缨,为已故的堂兄投生善道,为病重的姑母祈福消灾。
因真假皇帝传闻而瑟缩发抖的后宫遽然一片哗然。对内幕的猜测,众说纷纭,但大多都认为比较靠谱的解释是,皇上与淑妃间是相看生厌,兰因絮果了。
毕竟,这三年来皇上几乎没有翻过淑妃的牌子。虽然恩赏不断,但琢磨着也是为了做样子给戴太后看罢了。如今戴太后病倒,皇上是忍也不愿忍了。
京郊码头,覆上一层银装薄雪。
敞亮的上等包房内,医女赶在开船前替年轻的夫人处理胸口附近的刀伤。
时值晌午,不少外地的船只到港,码头周边儿热闹起来,小吃摊的蒸汽里混着叫卖声以及天南海北的口音。比起朝局上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息,市井小民们似乎并没有受到变天的影响。
约莫两刻钟后,医女背着药箱出来。
守在门外的翁无漾迎上前,“我家夫人恢复得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