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鲁文就算心头愤愤,也暂时无话可说,毕竟缺乏关键证据。
龙撵还在前行。
思忖间,上官耒追了上来,汇报道,“皇上,翁无漾离开帝京了。”
“停。”李猷让龙撵停下,陷入思索之中,“呵呵,所以这半年来,宗丨正丨府里几位皇子之死,真跟他脱不了干系?”
头疼。原本还想着退无可退的时候传位给翁无漾,借他的复仇之心和名正言顺的正统身份恶心一把广陵王府。就算裴家最后夺得了天下,也跟他一样是窃居者。
趁着天空飘雪前,李猷抵达了上官太后纯禧的宫里。
纯禧似乎猜到了他是为什么而来,于是主动屏避了宫人。
桥梁耳铜火炉中银丝碳的声音“噼里啪啦”作响。
这是很好听的炸裂声。李猷很喜欢烤火的时候听静静感受桦木燃烧的过程。
“这段时间以来,戴氏拿来续命的汤水是我投的毒。”纯禧拨动着手钏上的金星紫檀佛珠,没有停下来。
“母后这是何必呢?就算有朝一日我因为弑杀和取代李朝裕这些罪名而倒台了,您依旧还是皇帝李朝裕的生母,是有阿保之劳的尊贵太后,至少名声不会受我牵连。”
“猷儿,我在乎的从来都不是太后之位,而是能不能压戴氏她一头,报昔日之辱。”
李猷知道,生母入宫的三十年来一直都在戴氏的欺辱和打压下讨生活的。其中的宿怨积恨不是一笑就能泯恩仇的。
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支持,必要时候为她递刀。
“猷儿,如果再不动手,我怕以后就没这个机会了。”
又一年春,古拙皴皱的杏花开满了山谷溪野,邈远的驼铃随着商队的脚步飘荡在了繁华而悠凉的丝路之上。
黛云软在西羌药谷休整一年,精进了医术,拳脚功夫也没落下。如今,她再次女扮男装,随身携带诸多防狼装备,踏上了一个人的征途。好吧,也不完全算一个人嵇桑子放心不下她,硬是从唐门为她挑选了一位功夫了得,精于下毒的小徒孙做侍女。然后她在旅途中又捡了个赖着不走的胡人小奴隶。这下好了,一对金童玉女美其名曰为自己“保驾护航”,实际上四处惹事生非,天天吵吵闹闹,所到之处鸡飞狗跳。
人生嘛,就是这样,不同的阶段身边陪伴的人总是不一样的。她已经接受并且习惯这个规律了。
黛云软这次之所以来跟着商队来西域,主要是因为听说一位胡人作曲大师四处宣扬远山公子的《劝君酒》抄袭了自己的《柳色新》。晚节就要不保,这叫退隐江湖多年的她如何能忍?
另外,她对胡乐确实也很感兴趣,有机会到发源地深入了解和学习,还能见识敦煌丝路和塞外之美,何乐而不为呢?
一路走走停停,脸上故意涂满黄沙的黛云软在安西都护府统辖的玉山关军镇里歇脚,一家叫做“胜江南”的客栈吸引了她的目光。
好一个“胜江南”啊,名字起得真狂。作为江南水乡人,她很有必要下榻感受一下。
黛云软定好客房后,带着俩拖油瓶侍卫去大堂吃饭。点了个本地的馕、四两羊肉和胡椒汤。
隔壁桌上,一侠士打扮的江湖浪人同行镖的兄弟讲,“世道大变了。我猜最迟今天下午,都护府就要张贴帝京传来的告示了。咱们在边远地区,收到的消息还算迟的,估摸着中原已经开始实施大赦天下和减除徭役税赋的新政了。”
嘴里塞着黄金馕饼的黛云软忽然忘记了咀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