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丹:没那事儿!
封新城:你怎么老觉得我的问题是陷阱啊,哈哈。
于丹:你这种貌似忠厚的人,每句话都有陷阱。
封新城:他们的意思是,对于丹,他们还是很敬畏,很害怕的,现在他们觉得——
于丹:更可怕了!哈哈!
封新城:更景仰了。
于丹:那就让我在你们那儿还原一下我自己吧。
为什么是于丹?
于丹:我太喜欢海哥拍的照片了!真的,我觉得《新周刊》的照片是我看到的在静态下极具张力的那种照片。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特别喜欢《新周刊》吗?当时各种刊物出来的时候,我觉得你们是机场里卖得比较贵的一种,从那个时候我就一直买,觉得拿在手里有一种质感。《新周刊》给我的感觉是,它给了我一种另类的视角去解读这个大家都已经读滥了的世界。它的那种新锐,那种边缘化,还有那种理性——《新周刊》貌似感性,但背后有一种冷冷的理性;表面上非常张扬,其实内里有一种很节制、很含蓄的品质。这是我特喜欢的东西。人喜欢一种东西就是喜欢它的一种质地,就像你有时候喜欢某一种材质,不管它是布料,还是家具。作为一个阅读的载体,它承载一个文本,一个故事,一个评价、观点,这是不难的;但它本身有一种不变的品质,这是很难的事情。
封新城:但是业界基本还是把我们当成一个比较调皮的孩子。我记得一些很老的人,他们愿意读我们的杂志,说里面有一种率性。
于丹:我老拿你们《新周刊》跟学生讲,因为你们从一开始就完成了很酷的一件事。我们教大众传播学的总说议程设置,就是你能够有一个很清晰的主题;《新周刊》一开始主体设置就非常明确,它能建立好多的榜,它老在这儿评价,它有它眼中排行榜的理由。所以我就觉得传递价值观、传递评价、传递态度,这是《新周刊》做得特别成功的。
封新城:谢谢!你看,“总编访谈录”这个栏目,去年(2007年)3月刚设的时候,第一批名单,你就摆在第一位。但是后来我想半天把你划掉了,你猜猜为什么。
于丹:那时候太喧嚣了。
封新城:这是一个原因。你设身处地为我想想,还有什么原因让我划掉你。
于丹:觉得我太主流了?
封新城:不对不对,仅仅是,我觉得你太能说了!我看到《鲁豫有约》里面,鲁豫号称平时跟人谈笑风生的人,可在你面前也就一乖乖女,一个倾听者。这样我哪敢找你聊,这不是疯了吗?我怕了,说这人我不碰。
于丹:你看你看,这是一个多么大的误读!对我来说,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安静地还原一种真实。因为我的那种,像你说的滔滔不绝、口若悬河,我认为是一种职业状态,其实那不是生活里真实的我。可是我好像跟谁说谁都不信,我小的时候就是一个失语的孩子,可能现在就是小时候话憋的。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于丹:我就是我妈妈的女儿和我女儿的妈妈(2)
封新城:这段时间国学热,出了一批人,而与孔庄同席的是于丹。你的出现让大家觉得很突然,但又很贴切。为什么是于丹?
于丹:我觉得就是被选择,一种各种机缘巧合的被选择。我觉得这件事情成于大众传媒这个平台。其实并不是说我的国学比谁的好,坦率地说就因为我是教传媒的,我特别了解大众需要什么样的信息。就是要求你永远生活在他们生活的语境之内,能够完成一种心灵的唤醒,而不是一个学理体系的灌输。
我讲《论语》,一个非常好的机缘巧合,因为我跟万卫老师特别熟。他在《夕阳红》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他们科教文频道建立的时候我参与策划。后来他们有评审组,每一季度给人家审片子、打分,就你说的那个,我就一直混迹在一群老同志中间。我从来也没想过我会站到台前去。《百家讲坛》做到第四个年头的时候,做得特别火,就有人说,你们得讲点儿经典啊,《论语》你们是绕不过去的了,怎么都得讲。他们说好吧,那就讲,然后就有很多专业的教授,作为主讲人的备选。剧组有时会来征求我的意见。我硕士时的专业方向恰好是先秦两汉,博士时又学传媒,后来十几年一直教这个学科,我考虑的是要传递有效信息,怎么完成激活,我就会特别强调传播策略;我一次一次老说这些,最后他们说你自己来试试吧,就这么着了。
封新城:是不是这之前你在学校里讲,就是这风格——叫什么呢?派头?
于丹:不太一样。比如说,讲《论语》,我更多的是要讲儒家的思想体系是什么,就一定要从先秦诸子这一块讲起,因为还是会有很多学理性和逻辑性在里面。在学校肯定不能讲这么些个故事,那就不是大学课堂了。
封新城:你的记性是不是特别好?
于丹:算是比较好吧,所以都没怎么用功。我也不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我只不过就是记性好点而已。
封新城:记性好还要表达好啊。我小时候也是,从不说话,有时候你看着我像调皮捣蛋的人,但在我成长的过程中却被评价为最让人省心的人。我只看书,只待在屋子里。
于丹:哎,那你蔫儿坏吗?你连蔫儿坏都不坏啊?后来长大才变坏的?
封新城:我觉得我坏是完全通过《新周刊》实现了,攻击别人啊、刻薄啊。
于丹:《新周刊》就成为你的一个心理宣泄的出口是吧?
封新城:差不多,那你呢?
于丹:我小的时候基本上活得很沉重,没什么童年,所以长大以后不怎么着调儿,没什么正形,因为小时候太压抑了,真的!我小时候多郁闷啊,我和我姥姥在一个大院子里,没人跟我玩儿。
封新城:小时候是大人,等长成大人了又是小孩儿了。
于丹:我比较喜欢生命有时空错乱之感,就是我一天之内可以体会15岁的心情和50岁的心情,16岁的感受和60岁的感受。
封新城:那你不成神仙了?
于丹:那得看我和什么人在一块儿啊,你一会儿换一拨人呢?你一会儿换一环境呢?对吧?所以一天之内这人可以跳进跳出,换好多种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