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减弱,风力也陡然减了下来,乌云紧贴着地面划过。低压槽地区就在他们附近,他们这一带的风向极不稳定,一直在改变着方向。白天快要结束,能见度也越来越差。
天黑时,雨停了,对于岸上部队来说,这对他们所要进行的战斗十分有利。岸上部队将炮队布置在林中,他们四处奔跑着。四邻的乡亲们对他们甚为反感,因为他们为要设置障碍把农民的篱笆都给毁坏了。
晚上七点钟,岸上的炮队一同发射,搅荡着锡克罕姆前的广阔水域,舰队正在此地抛锚。
敌军应有尽有,还有机关枪火力配合。
与此同时,一支部队沿河两岸一英里处搜索,找寻任何能够浮在水面上的东西,然后,在上面装满军械,驾驶着这些驳船、平底船和摇船沿河而上。他们现在认定舰队缺乏子弹,因为舰队并没有还击。他们知道一支没有多少子弹的部队要等到最后的时候才会反击。他们大胆地向漆黑的河中发动了进攻。有两三次,他们击中了自己的船。他们随水流漂了一阵,然后,又被巨浪冲了回来。他们激动地、愤怒地狂喊着。舰队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没过水闸。也没有登岸。敌军扔掉破漏的船,踏上他们更喜欢的坚实的土地。只要第四旅一露面,他们就不管是在岸边还是在村庄里,都要狂扫一番。可他们什么也没找到。
舰队靠长浆、风帆和水流,静悄悄地划过黑夜,直奔下游的伦敦。划过了小村落、小酒吧、尖塔,还有毁损了的城堡。
第二天早晨四点以前,顺利通过了断桥、坍塌处和狭长的暗礁后,他们一路穿过水塘,静悄悄地抛下了锚。
他们现在并没有懈怠,而正迎接着一个战斗高潮的到来。炮船被停泊在堡垒四周,位于陆地炮火的射程之外,但船上的炮火却能够得上岸上的目标。
大约四十艘满载的船只,这时正被拽到河岸上。士兵们牢记着自己的使命,急忙最后一次检查装备,然后静悄悄地登上布满建筑瓦砾的河岸。
中尉戴着钢盔,裹着披肩,蹲伏在一堆石头的隐蔽处,等待着。他率领着四分之三的部队,确切地说是三百六十人,在他周围布满碎石的黑暗中全都鸦雀无声。
和伦敦平时的天气比,今天的黎明好像短了个把小时,昏暗中还有几颗星星闪耀。这肯定又是个大晴天。
塔东面立刻枪声大作。史文朋像以前一样,又跟卫兵交上了手。
卫戍部队惊恐万状,从铺位上纷纷滚下,抓起步枪,在新建的东面入口内集结起来,进行反击。突袭的一方也好像是在上次战斗中一样,不敢让步。
战场慢慢移到了朝向里姆壕斯的东面,增援部队赶来助战,当他们离塔近一英里时,卫戍军官惊愕地听到了河上的大炮声。就凭那炮声判断,这炮不是自己方的,而是装备精良的大炮。
中尉低伏着。他现在能分辨出自己的炮声了,他知道吉安已将目标置于射程范围之内了。
实弹已在中塔和外围防御土墙处炸开,大门给炸得粉碎,好像吉安曾经精确地检查过有几个门闩,门厚度是多少似的,他没有浪费一发炮弹。接下来,炮口又瞄向了白伍德塔,似要炸开那儿的大门。之后,他又换上了两门迫击炮,向外区投掷了凶猛的榴霰弹。
还没等吉安干完这一切,中尉一跃而起,招唤他的队伍冲向前去。
他们冲过中塔,越过毁掉的大桥。一枚手榴弹炸开了白伍德塔大门上的锁之后,他们都来到外区。
吉安已经开始炮轰内区了。用重炮轰击威克菲尔德塔东面的大门,直到把它炸毁。部队匆匆经过时,从血腥之塔上射出了几发子弹,可是因为守城人得探出身来瞄准,他们刚一露头就被打了下来。
中尉爬过大门处的瓦砾,跷进内区。
迫击炮早将此处夷为平地,现在只剩下白塔了。炮弹没能摧毁它,吉安的炮火只能在这座罗马古堡中最强固的部分留下一道小坑,它的墙壁厚达十五英尺。可是墙上的门窗却是薄弱环节,手榴弹投掷手带着一包包手榴弹,把门一个个炸开。
在这么强劲的猛攻下,堡垒还是坚如磐石。吉安的炮火稍稍停顿,塔里的士兵就从上面往下扫射起来。
第四旅的狙击手开始清除着残敌。中尉发现部队给阻隔住了。他命令狙击手封锁住射击孔,将大部队撤到古堡外。然后,抓起一包很重的手榴弹,冲向大门。他抽出一枚手榴弹的保险针,将整包的手榴弹抛到门底略微炸开的一个豁口。他飞跑到墙边,紧贴着墙卧倒。
经过一炸再炸,那郁暗的旧院子一下子给撕开了一个口子。
部队高声冲向前去,穿过了甬道。他们进到要塞之中,朝上面的平台猛冲着。这时,一架机枪从楼梯平台上探出头,子弹迎面而来,有半个班给撂倒了。手榴弹投掷手赶到前面,掷出一颗手榴弹,机枪被炸哑了。
塔上充满了突袭的部队。每上到一层,都有几个负隅顽抗的守城人,可他们也很快消失了。
按着吉安的测定,只用了二十三分钟,伦敦塔就落入了特种部队之手。可却没找到赫茄石。
一个战战兢兢的参谋告诉中尉说,赫茄石与卫戍部队主力一道去上游追捕极难捕捉的炮船去了。但是,中尉并没有失望,他对这种局面感到很高兴。他坐在赫茄石曾坐过的办公椅上,品尝着赫茄石专门储柜里的一杯浓啤酒,休息了片刻。就在这间令人不快的旧房子里重新开始发布命令了。
当河上的炮火发射时,史文朋就停了下来。
借助猛烈的炮火,他们迫使卫戍部队投降。然而,中尉命令他带俘虏去城墙外,只派三人看守,结果都让他们跑掉了时,史文朋大为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