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契应道。
“他在哪儿弄到的那副拐杖?”
“柏德沃特诊所。”契说,“他们帮他接上了腿,可能顺便给了一副他拐杖。”
“而且不用还回去。”利普霍恩说,“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没有了,长官。”契说。
利普霍恩注意到了契的语气。“我需要你把所有细节都详细地讲给我听,是因为你一直没有参与万萨特案件的调查,所以你不知道——或者说不在乎——她那个人在想什么。现在你帮我找到了一个关联点,受害人一万萨特曾给受害人二恩德斯尼写了封信,也可能是她办公室里的什么人写的。”
“那有帮助吗?”
利普霍恩笑起来:“我看不出有什么帮助,但这说不准。你还在琢磨为什么会有人袭击你吗?”
“没有了,长官。”
谈话又中断了。“有些事情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又是一阵沉默,“我敢保证,当我们找出是谁干的、为了什么目的时,你会发现那和你已经知道的某些事有关,到时你肯定会说,‘可恶,我早该想到的’。”
“可能吧。”契说。
他放下电话后又考虑了一下,有些不太相信。利普霍恩确实出类拔萃,但他对这件事的判断是错的。
契再次经过门口,看了看麦克唐纳,这位已经又埋头在时报上了。
契本想去储藏室拿一盏警用便携式照明灯,去看看他的车。不过,现在身处灯光明亮的房间,看着他的朋友坐在报纸后面,既好奇又尴尬地看着他,又觉得这么做好像有点滑稽。于是,他没有去拿灯,而是走到打字机那里,给拉尔戈打了张便条。
致:队长
自:契
主题:关于游客停车场盗窃案和阿尼斯油田漏油偷盗事件的调查
早晨在柏德沃特贸易站看到两个年轻人,属叶族。驾驶一辆GMC四轮驱动的新车,身上有酒味,据说他们无业。将继续讽查。
契在便条上签了个名,然后交给麦克唐纳警官。
“我回家了。”说完就离开了。
契在入口处站了片刻,直到眼睛适应了黑暗,能够看到他的车子。
此时,恐惧感再度袭来,要在黑暗中走向那辆车,再将车开进周围的黑暗中,他几乎不能应付。他决定步行,从警局出发,沿河走到三叶杨树下的拖车屋,总距离不到两英里。即使在夜里,也算是一次轻松的步行。步行可以活动筋骨,缓解在警车上待了一天带来的身体僵硬。契快步穿过六百六十六号高速公路,找到通往河边的小路。
契走路很快,往常走这段路连三十分钟都用不了。今天晚上,他故意放慢脚步,差不多走了四十分钟。另外还用了十分钟侦察拖车屋周围的情况,期间枪不离手——可能有人正端着猎枪等着他呢。拖车屋周围什么都没有。
契在刺柏丛后面停住了脚步,研究着周围的情形。天上的半轮月亮照出了植物的影子,一片寂静,唯一的声响是从他后面的高速公路上传来的、汽车穿出山谷驶上通往科罗拉多州那条长长的上坡路时发出的轰鸣。至于是不是有人正带着猎枪在拖车屋里等着他这个问题,契还是没办法确定答案。他锁门了,但那锁很容易打开。他又抽出枪,心想没准什么时候就用上了;突然想到,干脆不回拖车屋了,步行回警局,在他那辆巡逻车里过夜,过一会儿又想,何不把子弹上膛,一边高声怒骂着一边走向车门,打开锁直接冲进去。就在这时,他想起了那只猫。
那只猫很有可能出去捕食夜间活动的啮齿动物了,它一直以此为生,直到契开始用自己桌上的残羹冷饭来满足它的饮食需要。现在这个时间对啮齿动物和捕食它们的肉食动物来说,还有点早。契不止一次在早起时看到那只猫刚好回窝,所以它可能很晚才出去捕食。那只猫的窝就在契左边斜坡上的刺柏丛里。他捧起一捧沙土,扔向那边的刺柏丛。
等了一会儿,契觉得那只猫一定正蹲在刺柏丛下,警觉地聆听着周围的动静。这时那只猫突然箭一般地蹿出刺柏丛,冲进拖车,动作快得契几乎没看出来。他听见活板门发出“咔嗒咔嗒”的声音,这才放松下来。没人在里面等着他进去。
他还是觉得自己不能在拖车屋里睡觉,于是拖出睡袋,装好牙具和换洗衣物,又走上了返回警局的路。他很累,那只猫使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些,对车子的恐惧也烟消云散了——那只是一辆他很熟悉的、无害的车。他打开车门爬进去,发动引擎,横跨过圣胡安河,向西开上五〇四号公路,南边是查斯卡斯山黑乎乎的轮廓。刚刚开过比克拉比图,契就停下车,舒展了一下肩膀,关掉车灯,然后坐着等着。他注意到有辆车跟在后面好久了,现在还在后面,是辆U-Haul租车公司的卡车,此时这辆车轰鸣着从他旁边开过,消失在山丘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