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那位律师根本就没把他带回这里。”契说。
利普霍恩咕哝了一声。头顶上方那枚光秃秃的灯泡射出的黄色光线照在他的脸颊右侧,像是涂上了一层蜡。
门口还是没有人出现。利普霍恩下了车,关车门时故意弄出很大的动静,然后靠着车门,紧盯着小屋。屋门没锁,是不是应该进去,四处查看一下,或许可以找出能表明比斯提在哪儿的线索。
又一阵风刮过来,卷起沙粒敲打着他短袜上方的膝盖,微微掀起他的警帽。风过后,他听到契打开车门的声音,闻到什么东西燃烧的气味——一股强烈而刺鼻的气味。
“什么地方着火了?”契说。
利普霍恩快步走向小屋,用力敲门。气味在这里更强烈了,正从门缝渗漏出来。他转动门把手,推开门,烟雾瞬间涌了出来,又马上被风驱散。契在他身后大喊:“比斯提,你在里面吗?”
利普霍恩冲进烟雾,使劲用帽子扇着。契紧跟在他后面。烟是从一个铝锅里冒出来的,铝锅正坐在房间后方墙边的煤气灶上。利普霍恩屏住呼吸,关上火,又关上旁边一个蓝色搪瓷咖啡壶下面的开关。
他用自己的帽子做垫布,抓住锅柄,端到门外,放到夯实的地面上。
里面原来盛的好像是某种炖菜,现在已经完全烧焦了。利普霍恩再次回到屋里。
“这里没人。”契说,他正用帽子扇着余烟。一把椅子倒在地板上。
“你检查过后面的房间吗?”
契点点头,说:“没人在家。”
“走得很匆忙啊。”利普霍恩说。他皱起鼻子嗅着焦肉的刺鼻气味,又回到院子里,用手电筒柄拨弄着还在冒烟的锅,检查里面烧剩的东西。
“你来看看这个,”他对契说,“你是个单身汉,告诉我你烧这种炖菜需要多长时间?”
契检查了一下锅。“点燃火之后,需要五分钟到十分钟,具体取决于锅里放了多少水。”
“也可能是他女儿煮的。”利普霍恩说,“你和肯尼迪到这里的时候,看到他们只有一辆卡车,对吗?”
“对,就一辆。”契说。
“那就是说,他们肯定是开车离开这里到什么地方去了。”利普霍恩说,“单独一个或两人一起。而且是从另一条路上走的,不是我们来的那条路。如果是那条路,我们应该能看到车头灯,他们是刚刚才离开的。”利普霍恩挺直身子,两手撑在腰上,伸展着背部。他望向渐浓的夜色,皱着眉头说:“桌子上只放了一个盘子,你注意到了吗?”
“嗯,”契说,“还有一把椅子倒了。”
“五到十分钟。”利普霍恩说,“那么,他或他们就不是被我们吓走的。在我们到之前,那辆卡车就开走了,那时候炖菜已经快烧焦了。”
“我再进去检查一下,”契说,“仔细一点。”
“让我来吧,”利普霍恩说,“你在外边看看能发现点什么。”
利普霍恩先在门道里站了一会儿,不想破坏有可能留下的线索。
他不知道契是否擅长这种检查方法,但他知道自己是擅长的。地板上铺着深红色的油毡,接缝处靠近房间中央。油毡相当新,质地不错,沾满灰尘,不可避免地让人想到外面的天气,并使利普霍恩更加确定想要做的事。但在动手之前,他要先把屋里的一切看清楚。前面的房间是厨房,然后是餐厅、起居室和女人的卧室。卧室旁边挂了一块毛毯作为隔断,隔出一个角落,里面放着一个木架子,装饰得十分精美,架子上放着罐头食品、厨房器皿,还有各种各样的盒子,均沿墙排列着。除了那把翻倒的椅子,似乎没有什么怪异或不正常的东西。
整个房间显示出因为居住空间有限而形成的整洁。
地板上有很多灰尘。
利普霍恩蹲下来检查地上铺着的油毡,眼睛只离地面一英寸远,差不多就贴在上面。灰尘上留有他和契的脚印,能够清晰地辨认出来。
他马上就将契那稍大的足印与自己的区分了开来。光线的角度不好,利普霍恩小心翼翼地走进屋内,拉动灯绳关掉电灯。然后打开自己的手电筒,小心地调整着光线。开始时蹲着,后来干脆趴在地上,脸贴着地板,研究着灰尘上留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