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书把玩着手里长长的调羹,极轻的嗤了一声。
顾望悠张牙舞爪的:“你笑什么?”
宋卿书看了她一眼,微笑着回答:“我在想,喜欢装成熟的果然都是你这样的小丫头。”
顾望悠很愤懑,似笑非笑的说:“谢谢你夸我年轻!”
“幼稚和年轻不是一个概念。”宋卿书微微一笑,“不哭的孩子没糖吃。”
“你存心气我呢吧?!”
宋卿书笑了一下,风度依旧的说:“不敢。顾望悠,你是个不善于拒绝别人的人。就算极其讨厌面对某种情况,你至多用调笑的语气说出来。即使被否定,你也不用担心被排除在外。就像现在,你明明极怕面对来人,最后能做的也只是生闷气。不了解的人以为你谄媚,其实,你只是心软。”
像被小孩儿一句戳穿的自以为披着新衣的皇帝,被人这样看得透透,顾望悠的郁闷哪止一点半点。她没风度的捶着桌子叫道:“是是是!普天之下就宋卿书最聪明最阴险最霸道最独裁——这总行了吧?!”
宋卿书看着她微微一笑:“稍等,我还没说完。你不仅怕被排挤,也怕被接近——这种行为,文学点儿叫做画地为牢。”
顾望悠怒极反笑:“您夸人的方法真别致!你这是夸我像本让人看不透的书,越看越叫您沉迷其中不能自拔,是吧是吧?!”
宋卿书干干脆脆的吐出一个单字:“是。”
顾望悠感到自己的心跳有一瞬息的停止,心脏犹如被人用力抛起,在高处微微停滞后,又以骇人的速度向下冲刺,快得几乎夺去她的呼吸。沉默了五个心跳的辰光,顾望悠的脑子开始缓慢的运作起来,张张嘴巴,却连自己的音阶都找不到。
其实她有许多方式反击:譬如,她完全可以潇洒的一笑而过,然后慢悠悠的嘲讽他一番:“宋卿书,你不老觉得我幼稚么?你这样算不算恋童癖啊?”;或者,她可以埋在一堆食物里装傻充愣,笑眯眯的再带上点儿崇拜目光的说:“诶,原来你真是个书呆子,就喜欢读书!”;又或者……
顾望悠肚子里攒着许多话,却一句都憋不出来,注意力全被牵引到对面的宋卿书上头:他依旧带着那种明朗亮眼的笑意,眼里微波荡漾,其间有星光隐隐,轻轻跳跃。
顾望悠喉咙里憋出三声干笑,正好被大摇大摆进来的欧哲捕捉到:“诶诶诶,什么事儿这么开心?哦,原来是佳人相伴,难怪难怪。”
尾随而入的邵俊荣四处打量了一下:“贝内特居然向你开放了雅间?这世道实在太凉薄了,我这样的救命恩人居然比不上你这种万恶的资本家?”
宋卿书见到两人的时候明显楞了一下,接着微笑:“我的正职是教师:你塑造人类的肉体,我塑造人类的灵魂。事实证明,内贝特已经抛弃世俗的追求,寻求更高层次了。”
邵俊荣在宋卿书胸口狠狠砸了一拳,笑骂道:“去你的高层次!”
欧哲已经大马金刀的坐下,仰着头对宋卿书吆喝:“三哥,你身边的VIP又换了,挺勤快的啊。这次是什么类型?”欧哲垂下眼睛转着汤碟:“顾小姐,我奉劝你一句,千万不要受宠若惊,丫就俩爱好,一是收集钱,二是收集人,女人、女人和女人。”
顾望悠转了转眼珠:“什么VIP?难道是Very Interesting Pig?”
欧哲闻言拍着扶手哈哈大笑:“顾小姐真是知情识趣,把我的心声一下给说出来了!”
宋卿书不咸不淡的看了欧哲一眼:“你的心声,一般都写在脸上。”
邵俊荣整理着餐具,何止是慢条斯理,简直跟慢动作般一帧帧播放。邵俊荣全身上下只有语速还算正常,他极慢极慢的舀了汤在嘴里品了品,抬眼:“他是替暗恋的人打抱不平,顾小姐不用理他。”
欧哲气得脸红脖子粗,手用力的在桌上一掼吼道:“你们差不多就行了!”
欧哲是个不屈不挠的人,蛰伏了一会儿又假模假样的掏出一叠报纸搁在餐桌上,笑得很无耻:“哥们今天就是来找茬的。三哥,有什么解释没?”
顾望悠捧着果汁啜吸着,黑漆漆般的眼珠溜过去,冲宋卿书努努嘴:“喏,这就是我和你提的照片——怎么样,金童玉女吧,天作之合吧,当结婚照不错吧?”
邵俊荣极慢极慢的把报纸看完,叹息着摇了摇头:“这堆狗仔最近活得太舒服了,现在居然来找死。”
宋卿书微笑,但不说话,那点儿笑容怎么看怎么阴森。宋卿书拿起手机,却别顾望悠一把按住。顾望悠把眼睛一瞪:“喂喂喂,狗仔队也是人,为了这点儿小事把人整到死,你也太狠了吧!”
“太狠了?”宋卿书微笑着反问,“你不是说这照片不错么?我让摄影者在七夕免费为77对情侣拍婚纱照,弥补我受到极大损失的名誉,不过分吧?”
顾望悠一愣,接着掐住下巴,噗、噗、噗的笑出声来。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末了谈的最尽兴的居然是欧哲和顾望悠。
两个人就血型辩得不可开交,最后欧哲总结陈词:“妹妹啊,一定是你记错了!O型血和O型血后代肯定是O型,绝对绝对不可能是A,乖啊,不要跟哥哥争了。”
欧哲步出餐厅,搂着顾望悠冲在外面等候的宋卿书挑眉:“三哥,事实证明我的魅力比你大。”
宋卿书把顾望悠解救出来,细心的替她拉高衣领,挑眉一笑:“那是,我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