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极了。”
握住她手掌,圣上道。
每逢佳节,宫中便要行宴,七夕也不例外。
只是这一次的宫宴,比起此前,叫人多了几分期待。
隐晦的扫一眼圣上席位一侧的位置,宗亲与宫嫔神情各有不同。
“听说柳贵妃也要来呢,”一个宫嫔低声同身边人道:“能叫圣上独宠,不知生的如何美貌。”
贤妃耳朵尖,听得一句入耳,眼神阴鸷,冷冷刮了她一下。
那宫嫔想起此前贤妃被贵妃打脸之事,赶忙低下头,不敢再开口了。
贤妃心思乱的很,倒没打算死盯着那几个低位宫嫔,扫一眼坐在赵王旁边的楚王承安,凉凉一笑,隐约讥讽。
待会儿,怕是还有一场好戏瞧。
承安静坐在自己席位上,感觉到贤妃投过来的视线,却也没有在意。
也好。
她跟在圣上身边,没人能给她气受,便是被人欺负了,他也会为她撑腰。
不像他,什么都没有,只能叫她跟着自己低眉顺眼,逢人便先低头。
虽然这样安慰自己,可心里还是很难过。
大概是先行饮过酒的缘故,总觉得眼眶里辣辣的,像是有什么要不受控制的流出来。
他……还是很想她。
内殿里人声鼎沸,端的热闹,待到内侍唱喏声传来,方才齐齐安静下来,一道起身,恭敬向圣上与贵妃示礼。
圣上带着锦书往上首去坐了,方才示意众人起身,态度倒是和煦。
一众人听闻那位贵妃过来,心里早像是猫爪子挠一样,这会儿有了机会,虽不敢直视,却也不免偷眼拿余光去看,想见见究竟是何等美人,竟叫圣上这样爱怜,乃至虚设六宫。
只是在看了几眼之后,他们便齐齐低下头去,不再抬首。
并不是忽然明白规矩,而是借此遮掩自己心中惊诧。
这位柳贵妃,分明同此前的二皇子妃生的一般模样!
再想到二皇子妃前脚病逝,后脚圣上就添新宠,许多人心中登时了然,目光隐晦的在楚王身上一扫,便面上带笑,只做不知一般,同圣上敬酒说笑。
天子强占儿媳,这是丑闻吗?
毋庸置疑,当然是。
然而在圣上将一切处理妥当,叫人挑不出毛病时,也没人会高风亮节,非要直谏,叫圣上给个交代。
玄宗夺了寿王妃后,杨氏家族飞黄腾达后,可没人跳出来说什么悖逆伦常,吹捧的不照样是成群结队?
认死理的人确有,但绝不会存在于依附于圣上的宗室,乃至于身处后宫的妃妾。
再者,人皆有私,都爱听奉承话,世间有真心喜欢听人进谏的君主吗?
未必。
尧舜禹相让,被世人称颂,然而《竹书记年》载:“尧之末年,徳衰,为舜所囚”。
《韩非子说疑篇》:“舜逼尧,禹逼舜,汤放桀,武王伐纣,此四王者,人臣弑其君者也,而天下誉之。”
便是因善于纳谏闻名的太宗,也在魏征死后,下令推毁自己为其所作碑石,解除衡山公主与其子的婚约。
天子也是人,也会心有不豫,即使碍于外界原因暂且忍了,到最后,是一笑泯恩仇的可能性大,还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可能性大?
被一个心怀仇恨,且完全有能力将仇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人记恨上,绝对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