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沉壁起身来到他身后,两只手按上他的肩膀。
他闭上眼睛:“这边……这里,用点力!怎么跟挠痒似的,你没吃饭吗?”
尹沉壁在他身后无声地骂了他两句。
她捏了一会儿,嘴角微微荡开一丝笑意。
顺便送的弓也这么合她的手,大小跟她的身量和手长正合适,她又不是傻的,肯定是他仔细挑过的,还不老实说……
她的心有点飘,手也跟着飘,软绵绵地捏他的肩,一点劲儿也没有了,倒像是在摸他。
他浑身不自在,“行了,你别捏了。”这么多丫头在边上杵着呢!
“捏得不好么?”她问。
“好的很。”他咬着牙说,摸得……哦不是,是捏得他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您觉得好那就多捏一会儿吧,我的手还不酸。”
手会酸才叫怪呢!
“……那你捏吧。”
看在她这么热情的份上,他就勉为其难地让她再……摸上一会儿好了。
“力度还合适吗?”
“……合适。”
隔日便是闻老太君的生辰,虽说请的人不多,但府里还是做足了准备。寿宴设在沁雪阁,阁中三间水榭周围都挂了避风的藕荷色纱帘,内中桌椅器皿一应俱全,靠水的栏杆上铺了大红万字如意的棉垫,边上摆了两张小矮几,搁着鱼食钓杆等物。
水榭过去不远,转过两座假山,穿过花架就是风荷轩,几间屋子都收拾了出来,里头古琴宝剑,瓶花香炉,围棋茶具等风雅流意,预备给年轻人们在此歇息玩耍。
闻家此次除了自家亲戚,宴请的宾客也只得两三家至交,此时时辰尚早,客人们都还没来,尹沉壁帮着谢霜安排妥当,便去了大门口等她母亲。
国公府天没亮就派了马车去尹家田庄接尹夫人,这会儿马车轱辘转过街角,尹沉壁见了大喜,待马车停稳了便上前将母亲扶了下来。
闻若青恭恭敬敬地上前行了礼,又对尹沉壁道:“这儿有我呢,你尽管扶岳母进去。”
尹夫人这日穿了绛红对襟的褙子,颊上淡淡扑了粉,抹了一点胭脂,看着就比平日里精神了许多,尹沉壁心下欢喜,挽着母亲的胳膊进了大门。
两人穿过曲砌山石,流泉碎玉,一路说说笑笑进了沁雪阁,老太君上了年纪,近的东西看不清,远的倒很清楚,早看见尹沉壁挽着一个纤弱娉婷的美妇人过来了,便对江氏道:“亲家母来了,还坐在这里干什么?”
江氏忙带着谢霜起身迎了出去,她看见尹夫人心下倒是吃了一惊,寒暄了两句,客气的把尹夫人引进来,安置在老太君旁边。
尹夫人递上自己准备的寿礼,是一卷她自己抄录的《无量寿经》,老太君接在手里拿远了看,见纸上一手欧体楷书漂亮工整,心中很是喜欢,一叠声地笑道:“好,好!亲家母这礼很合我意,多谢多谢。”
尹夫人笑道:“老太君喜欢就好。早就想来给老太君问安,只是我身体一直不好,我家又远,这才一直耽搁到今日。”
老太君便关切地问:“如今身体如何了?现今吃什么药?”
尹夫人笑着回答了,拍拍身后女儿的手,道:“你去吧。”
尹沉壁见母亲坐得妥妥当当,与老太君相谈甚欢,便也放下心来,抽身出了沁雪阁,与谢霜一起到二门外迎客。
未几闻家二房和三房的人都来了,水榭里顿时热闹起来,小孩子和长辈们打了照面,不一会儿就跑得没影儿了。
巳时半过后,客人陆陆续续光临,除了江家的亲戚,谢家和苏家的亲戚,还有平国公府的崔老夫人和崔瑾夫妇,严大将军和他长子,伍大将军夫人李氏和她二女儿。最后上门的是闻若檀兄弟的三四个同僚以及尹怀洲和他瑞庭书院的几位同窗,还有闻若蓝的好友兵部尚书的长子吕霁。
年轻人到沁雪阁拜见了长辈,便被打发去了风荷轩。因都是至交亲戚,几个零星的男客们也就没去外院,闻存正和闻若青在水榭的东间陪着严大将军和江氏的哥哥,内阁大学士江澄说话。